苏阮在采青的搀扶下站稳了身子,她睨了眼跪地的宫女,淡淡道:“没事,你也是为贵人办事的,我既无大碍也就不妨事,你快些回去吧,省得被主子骂。”
“多谢夫人……”小宫女应声抬首,杏眸扬起时瞥见苏阮娇容,她一顿旋即起身。
小宫女对着苏阮福了福身:“奴婢见过丞相夫人,奴婢是鸾鸣宫的宫婢,听闻夫人今日来百花宴,我家娘娘想请您去她那坐坐。”
方氏问道:“是宜妃娘娘吗?她何故找丞相夫人?”
小宫女嗫嚅道:“奴婢也是奉命前来,宜妃娘娘只说要奴婢请夫人去揽月轩。”
苏阮犹疑半晌道:“既是宜妃娘娘相邀,那我就去一趟吧。”
她似乎没有见过宜妃这人,方才百花宴上也没有瞧见。
方氏拽着她低声道:“阮妹妹,我就不陪你去了,我先行回府了。”
“姐姐慢走。”苏阮送别了方氏便跟着小宫女在她的牵引下来到了鸾鸣宫。
“娘娘,丞相夫人奴婢给您带到了。”小宫女甫一踏入温香的宫室,就向里轻唤。
江秋兰掀帘而出:“妹妹来了。”
苏阮端方的福身行礼:“臣妾见过宜妃娘娘,请宜妃娘娘安。”
江秋兰虚扶起她粲然笑道:“妹妹不必多礼,难得入宫本宫可要好生招待你。”
下一瞬苏阮被她牵着走到檀木桌案边坐下,她缓缓坐下后有些拘束,规矩的将手叠在膝上她道:“那就多谢娘娘了。”
唤了婢子呈上糕点瓜果,江秋兰笑盈盈的道:“妹妹不嫌本宫这破落就好。”
“臣妾不敢……”苏阮喏喏道。
宜妃江秋兰,恍然间苏阮倒也忆起了这人,她记得在书里江秋兰是个性子温柔贤淑又大方得体的妃嫔,颇得太后喜爱。
可惜江秋兰后来难产死了,若江秋兰顺利诞下孩子无事的话,凭着她的地位,是可以成为贵妃的,也就没有林若吟什么事了。
想起书里江秋兰的结局,苏阮不住唏嘘,那么好的一个人,就那么没了,她也不知该说宫闱险恶呢还是她命运多舛。
当她思绪出神时,江秋兰已是挟了块梅花香饼在她的青瓷碟里,“妹妹吃吧。”
苏阮盯着碗里的香饼,有些不敢动。
江秋兰撂下玉筷黯然道:“莫不是妹妹觉得本宫宫里的糕点不合胃口?”
“不是的娘娘,只是臣妾方才在百花宴用的花糕有点多了,现下实在吃不下。”苏阮低声为自己辩驳。
江秋兰微微勾唇,凤眸一瞟:“那妹妹不如吃这莲心薄荷汤吧,这可是解腻的好物。”
苏阮推辞道:“多谢娘娘好意,只是臣妾是真的吃不下。”
“你是怕本宫下毒吗?”再三推辞饶是再蠢钝的人,也察觉的出了。
江秋兰难掩落寞:“本宫在这宫里也没什么人能说上话,难道妹妹也嫌本宫不成?”
“当然不是。”苏阮最受不得这般,她忙执起玉筷夹起青瓷碟里的小块梅花香饼塞入口中囫囵咽了下去。
在这宫里行岔踏错一步都是错,更何况眼前的人乃是皇帝宠妃,纵有常晏护着她,她也是不敢惹怒的。
江秋兰勾唇笑着凤眸含着一丝冷意:“妹妹多吃些吧。”
浅尝一口香饼,苏阮再不敢动她这肚子委实涨:“娘娘好意臣妾心领了,不过娘娘这梅花香饼倒是好吃的紧。”
“好吃不妨拿些回去吧。”江秋兰语气柔和,倒让苏阮安下了心。
她私心想着这江秋兰在书中就是温婉之人,想也不会怎样。
两人稍说了些家常话,时辰也不早了。
苏阮福身道:“臣妾该回府了,改日再来叨扰娘娘。”
江秋兰轻应了声吩咐了宫婢送她。
贵客离去后江秋兰遂变了脸色,寒着脸她喃喃:“对不住了……”
坐在颠簸的马车里,苏阮忽然觉着小腹坠疼的紧,算算日子月事也快来了,就未放在心上。
当马车抵达相府,采青搀着苏阮回了西苑的厢房,才坐下歇息腹部的疼愈发明显了。
苏阮半躺在软榻上想要缓解腹上的疼痛,可突然喉头的那股子腥甜,让她整个人都不大好了。
喉头的腥甜味愈发重了,苏阮强忍着不适,才榻上爬下紧拽着采青的衣袂一字一顿说着:“让相爷小心宜妃……”
采青扶着苏阮,颤声道:“夫人,您怎么了。”
苏阮轻咳了一下,嘴角渐渐溢出鲜血,染红了她素白的衣袂:“你要记住是宜妃……”
是她失策了,之前在宜妃宫里用的梅花香饼里藏了剧毒,她总以为会对她下毒手的人是林若吟,却不曾想到,宜妃也是个狠人所谓温婉怕也是装出来的。
她算是栽在宜妃手里了,她还是难逃炮灰的命运啊,也不知道她真个死了常晏会不会伤心欲绝呢,其实她很想与他说,她也心悦他啊……
可这话,怕是再也说不出了。
在晕过去的那一瞬,苏阮整个人像是被裹在云雾之中,轻盈的很,当她再次睁开眼时,眼前一片迷雾,而她也早不在西苑的屋子里。
待那迷雾散开,苏阮恍若置身在仙境之中。
当她视线渐渐清明,从迷雾中乍然出现两个身影,一个是挽着双丫髻穿着鹅黄锦衣的少女,瞧着是个娇小伶俐的,而另一个是个男子,他眉目间带着几分肃穆着一身青色长袍,整个人倒有几分道士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