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余上车,第一件事是看周嘉荣的脸色。
不见疲惫,看来休息的很好。
“笑什么?”周嘉荣问。
祝余:他笑了吗?
露出两排小白牙,眼睛也弯着:“见到周叔叔,高兴。”
打工人打工魂,最怕不能创造价值,现在效果显著,再加上老板还是个赏心悦目的,高兴怎么了。
前座传来一声忍俊不禁的笑,很快又掩饰般的咳到惊天动地。
祝余打招呼:“于大哥。”
大哥?
心头略有些不满,周嘉荣想,小孩儿什么时候和于生这么熟了?
一时又觉得自己很没所谓,竟计较这些。
将药膏递过去:“手还疼吗?”
祝余这下可来劲,将左手往周嘉荣眼前一递,嘴硬:“还行,就是睡不着觉。”
并不是他娇气,而是那戒尺下来的真凶。
现在左手肿起来程度,能抵得上右手两倍厚,看着很有些触目惊心。
周嘉荣:“......”
这件事他并不理亏,但被少年略带讨伐的眼瞪着,再看眼前这一只猪蹄,竟隐有后悔之意,也许一板子就能长记性。
后悔无用,只道:“活血化瘀,一天两次,睡前再抹一次。”
拧开了巴掌大的扁圆瓷盒,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自己抹。”
祝余就着周嘉荣拿着药的手,很快将左手手掌涂抹好。
透明的膏状物,抹上去清清凉凉,闻着有淡淡青草香,掌心的肿.痛和烧灼感一下子就降了大半。
好东西!
抹完了,又催促周嘉荣将盖子拧好,然后迅速的揣兜里。
周嘉荣:“喜欢?”
祝余拍拍兜,“嗯”了一声。
周嘉荣点评:“是该以防万一。”
祝余:“......”
看了看左手,莫名觉得右手也不安全,迅速起身:“周叔叔再见。”
后脖领被勾了一下,指节碰到脖子上的皮肤,虽然一触即收,但祝余还是被冰的一个激灵。
祝余缩了缩脑袋,回头:“周叔叔?”
还有事?
手指温.热的触.感还缭绕不去,周嘉荣面容冷峻稍胜之前:“于生。”
咳嗽完之后就像闭了气一般安静的于生,麻利的将保温桶递过来:“祝小少爷,我们老板特地给你带了午饭。”
打完了人再哄着,奇奇怪怪。
凉浸浸的视线扫了多嘴的助理,周嘉荣补充:“随便订的。”
早上就吃了点面包,祝余正饿,闻言也不客气。
不是第一回在大佬面前吃东西,也不问周嘉荣吃没吃,那不重要,反正大佬吃的少,再吃一顿才顶事。
周嘉荣看着递过来的筷子,接了。
于生从后视镜里瞧见,心提到嗓子眼,然后没着没落的。
老板明明从不和人一个盘子里吃东西,洁癖么,都是这样,更不要说保温桶里的小盘子那么大点,这怎么就......
也许只是拔高了忍耐力敷衍,毕竟有些场合不能不吃,只得少吃。
而现在,祝家小少爷举着那只受伤的手,怎么看怎么可怜。
再然后,于生就瞧见自家拔高了忍耐力的洁癖老板,陪着祝家小少爷吃了排骨,又吃了糖醋鱼,香菇油菜也没少吃。
米饭......米饭没剩。
电光火石间,忽然就想起上次老板和祝家小少爷吃过饭后上楼,让他买健胃消食药的事情。
难怪。
祝家小少爷不单助眠,还下饭?
于生开始搜索附近的药店。
祝余要收碗筷,被周大佬挡了一下。
没用手,干净的筷子头点了下他的手腕,周嘉荣:“小心手,我来。”
祝余便罢手了。
看人收拾东西,闲不住,手指碰了下周嘉荣的手背,又闪电一样缩回来。
不是错觉。
就像无可挑剔的脸一样,大佬的手筋骨分明修长有力,端的是养眼,只是冰冰凉凉,像他的性格。
体温低的人,身体一般都不好。
因为很多年都睡不好的缘故?
祝余不是多愁善感的人,但周嘉荣对他好,他便也禁不住关心对方。
从小养成的习惯,吃什么不吃亏,欠什么不欠人情。
要不中午不回去午睡了,在这凑合一会儿,也和大佬多呆一会儿。
一抬眼,祝余碰上一双冰魄玉髓般冷淡的眼。
周嘉荣一直都是冷淡的,不是冰山一样的寒冷,更像秋风萧瑟的荒原,用一个“肃”字来描述倒很准确。
可冷淡归冷淡,却从来没有用这样的眼神......审度、疏远还有些别的什么。
祝余被看的后脊发凉:“周叔叔?”
“没规矩!”手背那一点触碰,若是别人,周嘉荣早恼了,但对祝余,无奈又心惊,这孩子在想什么?
上次想和他睡一起,现在又无缘无故碰他。
这样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