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那几封情书的事,左银晚上纠结了不短的一段时间,短信都编辑好了,点击发送的前一秒反悔,又给一个字一个字删掉了。
明明第二天也可以问的,发短信显得太不端庄。
翌日。
端庄的左银第一次没让他妈进屋喊他就起了床,哈欠连天地趴在餐桌上等早餐,一副了无生趣的样子。
“儿子,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发烧了?还是失眠?”左妈说着一只手就摸上了他的额头,“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没。”左银抬眼,“就是困。”
“……”左妈:“困怎么还起这么早?”
“这不得上学嘛。”左银个子高,上半身也不短,趴在桌子上长长的一条。
“平时也上学呀,怎么没见你起这么早?”左银一脸“我什么都知道”的表情。
“妈你就当我脑子磕了,突发奇想改邪归正一天,麻烦您快去给我准备早餐吧,我今天要还是踩着铃声进教室的话,这一大早的又白起那么早了!”左银叽里咕噜地叨叨完,左妈摸摸他头就进厨房了。
趴在桌子上的左银将自己的脑袋转了个方向,正好可以看到厨房里那道忙碌的背影。
冬天里,天亮得相对较晚,都已经这个点了天还没亮全,厨房里还亮着暖黄的灯光。
烟火气息是最能让人感受到温暖的东西,左银想,什么叫同人不同命,他和余幸就叫。
每天早上有人叫他起床,起得晚一些的话,热腾腾的早餐就在餐桌上等着他,距离学校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但他却每天早上都由左爸开车送到学校大门口。
而余幸呢?
近五公里的路都需要用她那双三十几码的小脚去一一丈量,父母都外出务工去了,七点五十的早自习,五点半起床的话,能自己煮碗面吃了再去学校,起得晚了,连第一节课都赶不上。
还是想办法让她住校吧。坐在车上去学校的左银想着。
“老爸再见!”左银关上车门,单肩挎着书包走进了教室。
他今天来得太早了,余幸还没来,教室里的其他同学们也很多都还没来,难得一见的冷清。
左银将书包往抽屉里一放,正准备趴在桌子上补几分钟的觉,结果眼睛才闭上没一会儿,就被人拍着胳膊叫醒了。
“阿银,门口有人找。”老学伸出中指扶了扶眼镜,顺势用这根手指指了指教室外面。
“谁啊?”左银懒洋洋地趴着,果然是年纪大了,熬不起夜。
“孔子和孟子都不知道的问题,你问老子?”老学最近跟他在一起混多了,说出来的话也越来越超前了。
他要是知道他现在说的这句话来自十年后,不知道得兴奋成什么样子。
“行,闪一边儿去,我自己去看。”
左银紧了紧身上穿着的外套,朝着教室外边走去。
天气可越来越冷了,夜里还结了冻,距离下雪也不远了。
楼梯口那儿等着的女生脸颊红红,不知道是羞的还是冻的。
“你好,你找我?”左银迅速在自己快要被冻得死机了的大脑里把记忆翻了个遍,确定自己没见过这个人。
“嗯。”女生身上穿着件白色的羽绒服,背后印着只扎着粉色蝴蝶结的美羊羊,羊角的部分做成立体的安在帽子上。
十几岁的年纪,做什么都是可爱的。
“哦,有什么事吗?”左银说着,用手捂着嘴又打了个哈欠,样子看上去吊儿郎当的,哪里还有一点大学生的样子。
他刚刚穿越过来的那段时间,对谁说话都客客气气,凡事都要加个“请”字,完事儿都要说谢谢,时间长了发现,其实,中学时代的学生们没有大学那么讲究,也不会因为没说谢谢就觉得谁不会做人。
人们活着活着,总容易忘记自己原来的样子,渐渐变成了社会所能接受的模样,礼貌,热情,周到。
热络温柔是生存,也是成长,有棱有角才是青春。
重拾青春的左银看着眼前两只手揪着衣角,眼睛不怎么看他,支支吾吾半天说不上一句完整的话的女生,大概明白了。
青春气息是装不出来的,尽管左银长了一副十四五岁的样子,但他到底是个二十几岁的人,年轻人那点小心思,粗略扫一眼就知道了。
这姑娘大概是来告白的。
“有什么事就说吧,我还挺和蔼的,不会凶女生。”左银开着玩笑,两只手才拿出来没一会儿就冻得不行,索性插在衣服口袋里,只希望她赶紧说完,能早一点回教室里待着去。
“我……”女生并没有因为他诙谐的用词缓解多少紧张感,说起话来嗑嗑巴巴,但又十分勇敢,“左银同学,你……有没有看到我给你写的信?”
信?什么信?
左银有点懵,感情眼前这小姑娘已经给他写过情书了?
这可真稀罕,还是第一次有女生给他写情书,要是没看到还真有点可惜。
“没呢。”左银笑了笑,白色的雾气从嘴里喷出来,“写的什么?”
“诶?为什么不看呢?”女生疑惑,而后用陈述的语气问了一个问题,“余幸没给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