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好眠后,孟妩又随着众人开始新一轮的爬山涉水。
他们暂定的目的地是魏国。
魏国是赵国的邻国,与赵国一般乃灭晋后的自封为王。
从荆地到魏国需穿过卫城。
卫城就在眼前。诸人均都在卫城郊外停了下来,公子穿已使探者先入卫城探路。
“公子,卫城四周城门均悬挂公子的画像。”探者回返后如实禀告。
众人“嗡”然而惊,赵王竟如此不慈,公子放弃所有,逃避而走,竟不怜丝毫,如待仇敌般一路赶净杀绝,在藩属之地卫城悬挂公子之像广而告示。
有人开始心思动摇,是否离开倒霉的公子穿,另觅明主。
公子穿凤眼一睨,仿佛能洞悉人的心思,淡淡地道:“如此……若是有人想辞,便可辞了去.”
半晌,几位贤士虽有异动却踌躇着。
“只要不将我等行踪透露出去,辞者便可得我之赠银与亲笔荐信一封。”公子穿再次许诺。
有着旧主的赠银和亲笔荐信就不算是背弃主家了,有始有终,到哪儿也没人说你不忠不义,自然也就容易让新主家能相信你的忠诚度。食客们将自己的名誉看得比命都重要,至于告密,他们绝不会去做的,不然以后谁还敢请你这种害主之人为府中食客。
于是,那几位踌躇不定的贤士便立刻上前请辞。
公子穿守诺一一付了赠银和亲笔荐信。
“还有人否!?”公子穿再次对随从们道。
接着又有几名剑客和几名低等食客请辞而去。
绝大部分人还是决定留了下来与公子穿共生死患难。
毕竟只要人在希望还在,公子穿威名赫赫、勇力过人,其贤能不逊于已故的太子申,在赵国其名其功光芒四射。即使到了如此地步,他们仍然坚信公子穿是值得追随。
甚至抱着一种豪赌的心态,只要坚持下去,难得与公子穿共患难时机,哪日公子穿复返赵国后,他们这些曾经与公子共过患难的追随者人们一定能获得更多的好处。
只要公子穿不谴散他们这些追随者,他们就不会离开。
公子穿决定改道至韩国。
众人离开卫城,绕道朝韩国的方向走去。
又是一路的奔赴,昼夜颠倒的的奔赴,终于将所有的追兵甩脱,此刻公子穿他们安然到达了一处直通韩国的黄土小径。
黄尘在车轮和人们的步履下层层扬起,漫扬在每个人的鞋帽上、衣裳上。
此处大旱,荒原田地,所经之处因缺水而龟裂。
一位骑驴贤士解下腰间悬挂着的水袋仰头喝了口水,抹了抹口角上残留的水痕便叹声赞道:“狐贤士,所幸你知天象,不然这一路大旱,我等早已干渴至极。”
“谬赞了,只是侥幸为之。”狐釜心情很好,难得谦逊一回。
屡次立功,他狐釜在众贤士中脱颖而出,公子穿日益倚重于他。
那个孟小儿如今与他相处勉强和谐。
此时的孟妩掩在这支逃亡的队伍正大皱着眉头,扑面的黄尘让她成了个土人,虽还是春天,然天空中的那轮骄阳也能将人烤得汗流浃背。汗液混着身上的黄尘,随手一搓,就能从身上搓出一团黄黑色的泥团。
被黄尘漫得快瞧不出颜色的麻衣裹在半个多月没洗的身躯上,散发出的阵阵酸臭味让孟妩的嗅觉麻木。只是身上的那种麻痒让人实在浑身难耐。
从来没有这么久的时间未曾洗过澡。真想洗澡!孟妩渴望痛快地洗个澡,只是这天干旱,喝的水都要节约再节约,哪来的洗澡水。
孟妩斜了一眼兀自自得的桃花眼,心中一动便冲着他嚷:“咄!狐贤士,近日有雨否?”
聊胜于无,接点雨水也可淋个澡。
狐釜见孟小儿主动询问与他,心里一喜,上身倾过来道:“有,绵绵梅雨也。”
连下什么雨都能释义,比中央电视台的天气预报还要精确。孟妩暗想这桃花眼并非是一无是处的纨绔。
只是笑得眉眼弯弯,象只不怀好意的狐狸。
“公子,这四方寂静,山中草木枯萎,兽踪无迹。然干粮告竭,如此,今日饭食子推不知如何置办。”
公孙子推,那个在荆府门口一言不合,便挥剑杀人的莽贤士。荆城城主事败后,转投在公子穿帐下。
公孙子推虽莽但精算筹,所以管着公子穿帐下的粮草。
巧妇难以无米为炊。公孙子推只好禀告于公子穿。
“沿途有农田,不远定有村庄,可前往寻农人询之,用币购些可食之物。”公子穿坐在车中手持着简书,想了一想便吩咐了公孙子推。
公孙子推低头叉礼道:“诺。”
公孙子推刚走几步,公子穿又不放心地指着狐釜道“且随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