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童三的匕首在掌心飞快打了个旋儿,纳入袖内。
沈俏被欧阳长老的喝止吓得一激灵,慌不择路就要往观星阁内钻,忽然脖颈一紧,小身板被一股力量往后一带,清冷的声音从头顶落下:“跑什么?路在这边。”
毛绒绒的围脖变成一截脏兮兮的抹桌布,齐祯原本抓着“围脖”的五指立刻切换成两个指头,看着沈俏时表情变得一言难尽。
“啊哈哈哈哈——”沈俏双手接过抹布,大言不惭地语无伦次起来,“惊喜不....国师大人,我的幻术还、还凑合吧......对了,你的伤——”
说到这里,乖乖侍立一侧的童三忽然一抬眼眸,看了一眼齐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和隐隐担忧。欧阳芾转而面向齐祯,惊诧道:“伤?什么伤?你受伤了?”
他一连抛出几个问题,齐祯都没有立刻回答他。倒是沈俏想起来,齐祯这个人是个打碎牙也要往肚子里咽的货色,由于与国祚休戚相关,于是在别人眼里,他又好比是无可染指的国之瑰宝,是受人仰望并且普照世人的白月光,这样一个一举一动受人注目的的风华人物,怎么能够受伤呢?谁能够允许他受伤呢?
齐祯缄默的模样在沈俏心里引发了一阵心酸的共鸣,这就是天才幻师的宿命,也险些成为白新星的宿命。她幻回本相,力图打破这突如其来的尴尬:“什么跟什么啊!欧阳长老能不能让人把话说完啊?什么受不受伤的,我指的是伤亡——水月城有无伤亡?”
童三眼睫垂了回去,欧阳芾面带歉意地笑了笑,沈俏明显感觉他如释负重般松了口气。
“你来的正好,我也懒得再差童三把你的东西给你。”齐祯推开观星阁大门,“进来说话吧。”
“这......新的考核就要开始了,考生私会考官好像不太合规矩吧?”而且考官身份还是天罡的一把手齐大国师。
欧阳芾这人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一条筋,思想观念迂腐守旧,属于一条死理恪守到老的那种,这也难怪脾气古怪的花若衣谁都不愿搭理,偏偏就喜欢招惹戏弄他。
不过这种人也最好忽悠,沈俏转身朝他行了一礼,理不直气也壮地答道:“欧阳长老啊,吃饭吃米,说话讲理,这里这么多人呢,还有演武场下面来来往往那么多人,您怎么能用“私会”这个词呢?而且您也是长老之一,国师大人行事作风您向来了解,不知道您老是在担心什么呢?”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这规矩......”欧阳芾没想到这小丫头比花若衣还要伶牙俐齿,他当然信得过齐祯,虽然这小丫头所言不无道理,可他仍是担心此举会落人口舌。
知他所虑,齐祯淡淡道:“前两日对付水月时,这位小姑娘的匕首落在我这里了,如今她前来讨要,我岂有不给的道理。”
沈俏配合着点头:“对对对!那可是祖传的宝贝!很贵重的,若是丢了,你们十二部就等着赔个倾家荡产吧!”
其实沈俏早忘了那把匕首,她这次冒险前来除了混个脸熟,也是为了齐祯的伤势。
一摞册子被童三放在案前,等她退出门,齐祯才打开盒子,将匕首递给沈俏:“东西收好。”
刀身干净雪亮,也不见了翻卷的刃和豁口。沈俏接过时道了声多谢,尔后礼尚往来,掏出早就准备好的小药瓶放在桌上:“你伤势严重,恐怕没有十天半个月好不了,这是我从老洛那里偷——哦不,借的药粉,效果很好......”
见对方坐在案前翻看册子,不为所动,沈俏解释道:“大人可别误会啊,我这不是贿赂考官,你的伤毕竟是因我而起,作为天河的少尊主,我可不愿意欠别人人情。”
几笔落下,齐祯又拿起新的册子,翻开,漫不经心地道:“嗯,那你放在桌上吧。多谢。”
沈俏看见那一大叠册子,忽然之间对大国师一职的热情消减大半,齐祯看得极快,也并没有搭理她的意思,沈俏只好识趣地出了观星阁。
直到门吱嘎一声被掩上,齐祯这才放下手中朱笔,目光飞到桌上天青色的小药瓶上。
白新星在天罡待了六七年,闭着眼睛也知道哪是哪,进来时轻车熟路就已经很令人怀疑,后知后觉的沈俏这会儿也不得不装出一副对什么都有些陌生的表情。
绿衣童三果然走到她面前,做了个请的手势,神情仍有些凶巴巴的。
“有劳漂亮姐姐带个路。”伸手不打笑脸人,沈俏笑出标准的八颗牙,“方才我一路走来,途中遇到好几个长老打扮的人物都没有认出我来,还是姐姐厉害,竟一眼就能辨真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