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嘀咕什么呢?”镜花睨了那二人一眼,悠悠坐下,葱指拨得算珠噼啪作响,“付不了饭钱就别想着走出这客栈,哪怕你逃出神酆都,老娘照样有办法把你抓回来。”
“不敢,不敢。”沈俏悻悻扫了一眼忙里忙外的太微考生,仿佛可以预料方才若是许愿逃离此地后的下场。
镜花见这小丫头模样乖巧,不像前两日那些太微考生们傲慢抗拒,语气也缓了不少,眼波在两人脸上一转:“心思单纯些自是最好,既然你们俩拿不出钱来,就留在我这店里打杂吧,什么时候能还清饭钱,什么时候离开。”
如果真是这么简单,沈俏当然很乐意。然而这是一堂考试,从欧阳菲菲等人的脸色就不能看出,事情没这么简单。沈俏笑眯眯地凑到镜花身旁,狗腿地拿手给她捏肩:“好个天仙般的掌柜姐姐,不知道这一大桌子的,我多久才能还清啊?”
伸手不打笑脸人,半老徐娘镜花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叫她,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这片地儿别人都说她妖媚,长着一张不安于室的脸,除了那些个心思叵测的臭男人,没有谁与她亲近,以至于到这个年龄连个手帕交也无。
“像你这么会说话的,兴许十天半月就能离开了。”镜花扭着腰身走到柜台后面,拿起笔写写画画,“倒是个讨喜的丫头,会做菜么?”
“不会。”沈俏老实回答。
“打杂呢?”
“没学过。”
“......记账总没问题吧?”
“不好说。”
镜花的笑容慢慢消失,又把目光落在少年郎身上:“那你呢?”
后者坦坦荡荡地摇首:“不好说。”
“罢了罢了,不会可以慢慢学,我们有的是时间。”镜花放下笔,将两块小木牌分别抛给二人,“木牌上写的就是你们俩在这里的名字了,小丫头,今晚子时来我房间一趟。”
镜花吩咐好一切,便提着裙子慢悠悠地上了楼梯。沈俏翻开木牌瞧了瞧,见上面写着“爱爱”二字,鸡皮疙瘩掉了满地,然而当她扭头去看少年郎手中的木牌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哈哈哈,‘花花’是什么玩意儿?好不正经的名儿......”
少年郎也不恼,收起木牌好整以暇地看她:“你还能笑得出来?今晚你可要去她房间,我想那不是什么好事,还是早做打算为好。”
事已至此,笑和哭又有什么关系呢?沈俏姑且算个乐天派,她有灯神,有宿主先天的运气,再多的担心也显得多余。
“去就去呗,反正我第二个愿望已经许了,灵不灵就看大人您了。”沈俏手指套进系绳,转着小木牌掀帘子进了后院。
一进后院,沈俏立刻把小木牌揣进怀里,这玩意儿叫人看见可太羞耻了!
轻松的神情从脸上慢慢消失,游目四周,沈俏的视线最后停在二楼最后一扇窗户上,软烟罗的窗纱被两株花枝掩映,窗扉紧闭,如果没记错的话刚才镜花上楼进的就是这间房。
刚撤回目光,就见一双黑眼圈蓦地在眼前放大,惊得沈俏眉头一跳:“欧阳菲菲?你这人怎么突然走路没声儿?”
“那老妖婆没有对你做什么?”欧阳菲菲捏着扫帚,表情似乎有些难以置信,“还是说,你早就知道了?”
“知道什么?”沈俏被她问得一头雾水。
欧阳菲菲却笑了起来:“别装了,你看过考题,这场考核你是唯一一个知道得最多的人,你来这个鬼地方不是因为赤蛇信还是因为什么?”
她这一笑,惨白的脸色和眼底的乌青倒叫她看上去人不人鬼不鬼的。沈俏原本还纳闷,听她这样一说乐了,因为宿主的记忆她知道的最多是没错,但是偷看考题什么的完全是她为了唬她和婊妹瞎编的,原本她对赤蛇信的下落毫无头绪,没想到这么快就有了消息,可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
眼珠转了一转,沈俏往身后的柱子一靠,煞有介事地道:“你说的没错,不过我可不比欧阳小姐本事大,竟然这么快就找到赤蛇信的下落了,还和老板娘打成了一片。”
“我......”听见她提起老板娘,欧阳菲菲明显喉咙发紧,沈俏扫了她一眼,在她耳边坏笑:“想不到欧阳小姐如此高贵,居然甘心在这小小的客栈里打杂,啧啧——”
欧阳菲菲被她气得一噎,若不是霸王鞭被镜花那老妖婆扒走了,她早一鞭子招呼过去了。
“白新星,你别得意!”欧阳菲菲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什么人,才敢大点声,“过了今晚,我看你明天还能不能像今天这么活蹦乱跳!”
听着远处有人打开房门,欧阳菲菲警觉地后退到一边,开始认真扫地。不得不说,虽然出身高贵,但这扫地的动作姿势还是有模有样的,不知道的还真就以为是打杂多年的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