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渠脸色微变,咬牙切齿对斗篷男道:“好一招调虎离山计,真是低估你了。”
他猛地甩开折扇,本欲结果这斗篷男的性命,却动作一滞,转而扬扇在他周围施了道咒术。地面颤抖龟裂,无数根终年不见天日的树根此刻破土而出,斗折蛇行,从四面八方朝两人汇聚而来,最后交织成牢不可破的囚笼,将斗篷男严丝合缝地包裹住,只露出一颗尚能喘息的脑袋在外面。
“乖乖待着吧,等我处理完那边,咱们再好好聊聊。”
斗篷男这会儿毫无还手之力,明渠似乎对他也不再感兴趣,甚至都未乘机摘掉他面具,便身形一隐,幻作一道银光,如流星划过般消失在野林深处。
等明渠离开,沈俏这才蹑手蹑脚从灌木丛里出来。
“喂,需不需要我救你呀?”沈俏蹲在明渠刚才所站的地方,打量着斗篷男。
斗篷男微微扭头,沉吟片刻,道:“明渠的咒术,非常人能解,你不要多管闲事,快走吧。”
话音刚落,就见沈俏弯腰捡了块石头在手上掂了掂,然后打了一个响指,将石头往身后那片空地远远抛了过去。
石头甫一沾地,斗篷男立即感到盘绕周身的树根松了松,这时沈俏扔出了第二个石头,然后第三个、第四个.....如此循环往复,直到对面堆成了一座石头小山,斗篷男身上的树根已经一根根小蛇般朝那座石头山游弋过去。
斗篷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喘息问道:“你能解咒?怎么做到的?”
“谁说我能解?这是大咒,只有下咒者才能解。当然啦,九长老能下咒,我就不可以吗?这些树根又不是人,没脑子的,我下个咒骗骗它们也不是难事。”说话间,沈俏打了个响指,又扔了块石头过去。
斗篷男一点即通,她这是在石头上种了与自己气息相似的咒术,这些本就接受了明渠咒令的树根便会错把石头错认成斗篷男,由于石头山的每个石头都是被沈俏种了幻咒的,因而散发的气息反比斗篷男自身还要浓稠,所以很快就被吸引过去。
“你知道我的身份?”斗篷男面色一沉,眼神阴郁。
扔完石头,沈俏快步走到他跟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知道你的身份,又怎么了解你身上的气息呢?薛公子。”说着,轻轻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故作惊讶地笑道:“哈!我猜对了!”
薛介半跪于地,眉头紧皱,额头上缀满细密汗珠,脸色更是惨白如纸。有那么一刻,沈俏背在身后的左手已幻出半截刀刃,在薛介嘴里呛出血沫之时,又猛地幻回了原样。
这固然是个好机会,但她还不能杀他。
“伤口很深,你别再硬撑了。”沈俏从怀里摸出天河的家族圣药,捏开薛介毫无血色的唇,不由分说就喂了一粒下去,“放心,我不会害你。”
从她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让薛介微微醒神,他撑着身后的树干艰难起身。天河的家族圣药见效很快,服下去半刻钟不到,薛介的脸色便缓了许多,顿了顿,他低声道:“多谢......不过你、为什么要帮我?”
“别动。”他背后那片裸露的肌肤被明渠的弧光烫得皮开肉绽,沈俏掏出药粉给他小心洒上,“好了,方才你说什么?”
后背的刺疼感让薛介忍不住拧眉,“我说——”
“走!”不等他把话说完,沈俏突然抓着他的手把他往林子深处逃去。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沈俏回头看见方才包绕石头的树根忽然掉头,争先恐后地朝他们涌来。许是因为明渠下的咒令特别,使得这些树根变得不易唬弄,不过喘口气的时间,就发现了捆缚对象错误。
“山里多瘴气,不能再往里跑了。”薛介见前方树影如鬼似魅,夜雾浓稠,捂着伤口提醒道。
这时一条手腕粗的树根已经飞快窜到薛介脚边,眼看着就快小腿盘旋而上。沈俏当即狠狠拉拉薛介一把,突然视野颠倒,紧接着便是一阵天旋地转,两人搂在一起,顺着旁边的小山坡滚下去。
沈俏被薛介紧紧抱在怀里,所以只受了些皮外伤,薛介就没这么幸运了,虽然没有滚到深不可测的坡底,但薛介的后背却狠狠撞上树干。沈俏听见他闷哼一声,鲜血又从齿缝溢了出来。
沈俏只好又抹黑喂了一粒药丸到他嘴里,所幸那些树根没有追过来。薛介靠着树干,待气息调好,才把目光移到身旁的模糊轮廓上,“我被明渠打成这样,你作为新任国师,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还有,你为什么要帮我?”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利益才能将两个不相干的人绑到一起,比如他想尽办法接近她,从来不是因为对她感兴趣,而是家国使命如此。同样的,他无法相信会有人毫无所图却三番四次地帮助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