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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酒酒反击!(1 / 2)


一楼训练室里。

江元野赤脚走进来,关上门窗,打开墙上的液晶电视机,播放专业的训练在线教导,换了一身衣服,然后开始日常训练。

他每天早上必须做两个小时的高强度训练,否则骨头缝里就发痒,在他集中注意力做训练的时候,都会心无旁骛。

但今天不是。

他的动作虽然依旧标准,但是精神却很难集中,每一次吐息,他都会想起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一直以为自己耐性不佳,遇事不等,有什么麻烦都要快刀一斩,也没什么东西能真的烦住他,可现在,他硬是被磋磨了几天几夜。

他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身陷泥沼。

无处使力,越陷越深,越是大力挣扎,越是反困自身,想自救都没路可走。

他总是习惯性复盘,像是复盘每次比赛中的失分点一样来复盘他和林酒之间的矛盾,力图把每一个细节都想的清清楚楚,但每次想到一半儿就急火攻心,烧的他想不进去。

昨天晚上跟林酒的那点亲近就像是杯水车薪一样,在彼此拉扯的疼痛疲惫边缘短暂的满足了他,但很快,他们之间又开始互相角力。

他以为经过昨晚,林酒和他之间会有缓和,但是实际上,今天回来的路上,林酒很快又恢复成了原先那副避开他的样子,连目光对视上都会躲开,好像昨天晚上的挽留就是幻觉一样。

“砰”的一声,江元野将沙袋踹的飞起来,随后喘着粗气站在原地休息。

整个训练室内都是液晶电视里教练的讲解声音,江元野粗重的喘息声清晰可闻,他才休息不到半分钟,就听到了手机铃声,在电视的背景音里执拗的响了起来。

江元野训练的时候不喜被打断,他站在原地等了片刻,手机铃声还没有停止,他只好走过去,拿起手机来接。

电话居然是舅舅打过来的。

江元野跟舅舅许久都没打过电话了,他掂量着手机,估摸着可能跟白蕊儿和林艳秋有关,他先是在脑子里过了一遍昨晚的事,然后才接通。

接通电话的时候,江元野听见了舅舅暗含愤怒的问责声:“江元野,你爸呢?”

江元野隐隐猜到了一些,他低“嗯”了一声,说“不知道”。

舅舅越发生气了。

“你爸之前和我说好了,婚礼这边我们都准备了,结果他突然说要推迟,是怎么回事?”舅舅问。

江元野顿了顿,又说:“我不清楚。”

他心知肚明,但这些事他不想掺和。

涉及到妈妈的母族和父亲之间的利益交缠,他看见了就烦心。

舅舅在电话那头顿了顿,似乎也感受到了江元野的排斥,他生硬的转了一个话题:“蕊儿回来的时候一直哭,我问她,她也不说,是不是在你那里闹脾气了儿?”

“是闹了一点脾气,被吓到了,兴许过几天就好了。”江元野也没过多解释。

他知道就白蕊儿的性子,回家之后肯定跟舅舅把一切都撂干净了,舅舅问他,不过是想从他的嘴里面再把事情经过问一遍,看看能不能再掏出来一点其他消息罢了。

但关于林艳秋的事他不想说,想起来那一片粘稠血迹就会勾起他的回忆,他推脱了两句,舅舅也就不再问了。

“今天晚上你爷爷过生日,你去不去。”舅舅又换了一个话题。

江元野被舅舅一说,才记起来这回事。

江元野的爷爷早些年也算是一方豪杰,不过老爷子是个和善人,一辈子乐善好施,因为格外不喜欢江父的性子,江父年轻的时候几乎是被江老爷子逐出家门的,后来江老爷子岁数大了,想儿子了,江父也老了,知道演了,双方才渐渐的和缓了些。

值得一提的是,白家人跟江老爷子还比较熟悉。

他们豪门圈子里有钱都熟人,彼此都有几分交情,所以每年江老爷子过生日的时候,江父都不去,免得碰上白家人,只有江元野每年都去看他爷爷。

江元野其实也不想见,见一次,往日伤疤就被揭一次,但爷爷过寿总不能不去去,所以多数都是避让着,江父是跟白家的仇还没解开,所以一直不肯见。

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年白家和江父的仇突然就解开了,甚至还开始商量重新结婚——肯定是有原因的,只不过他们不跟江元野说罢了。

“去。”江元野小时候被爷爷带过一段日子,有些感情,不过江元野跟江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人,所以江爷爷对江元野也不是那么掏心掏肺的喜欢,但他们之间好歹隔着一辈儿,不至于像是看江父一样不顺眼。

舅舅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低声说了一句“那见了面再说吧”,然后就把电话给挂了。

江元野把手机扔到一边去,也没了训练的心思,他才刚关掉电视,打开房门,准备回房休息一下,就听见了林艳秋高亢的声音。

透过门缝,他听见了急匆匆的脚步声,拖鞋啪嗒啪嗒的踩在地板上,林艳秋一路冲上了阁楼。

她还是病躯呢,手腕上还绑着绷带,但完全不耽误她的速度,她飞快的跑上了楼。

林艳秋冲上阁楼,抬手扭开门把的时候,林酒正坐在床上发呆。

床还是那张小床,上面铺的被褥是新的,他已经许久没回来住了,但被褥上一点灰尘都没有,凑上前去闻还能闻到淡淡的新的布料的味道,布料很柔软,手指摸上去的时候很舒服。

他的心里隐隐有那么一点预感,但又不太想相信,开始拼命地找其他的可能,他想,这张床会不会是保姆给他捡回来的?之前保姆哄他的时候跟他说过,会把床捡回来,擦干净。

可是他心里头又像是烧着一团火,把他整个人都给烧的口干舌燥,让他难以思考,小脑袋像是被放在了不倒翁上一样,摇来晃去,一会儿往这个可能上想,一会儿往那个可能上想,想来想去,就是不敢想那个人,连名字都不敢提。

直到他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脚步声冲到门口,林酒整个人一抖,一个“江”字都冲到了喉咙口,就看见了林艳秋的脸。

“林酒,快起来收拾东西,妈妈带你出去买两套衣服,弄一下头发!”林艳秋兴奋地团团转,拖鞋“啪嗒啪嗒”的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音。

林酒回过神来,问妈妈:“怎么了?”

“今晚你江叔叔要带咱们去江家老宅!”林艳秋的声音虽然压得很低,但其中的雀跃兴奋却全都跳出来,砸在了林酒的脸上:“今天你爷爷过生日!”

林酒后知后觉的琢磨过味儿来,这爷爷,说的是江元野的爷爷。

他想问一声“咱们要去给爷爷过寿吗”,但又有点不好意思,他连面儿都没见过,这爷爷俩字叫不出口。

而且他总觉得,人家江爷爷恐怕也...够呛喜欢他吧。

他有点不能理解妈妈为什么这么高兴,不过是过个寿罢了,但妈妈催他,他就听话的跟妈妈一起下了楼。

他们下楼的时候是中午十一点多,林酒穿着运动鞋在一楼站着,目光忍不住四处乱看。

但他不管怎么看,都看不到江元野,好像江元野进了门之后就不出来了似得。

林艳秋美滋滋的换上了漂亮的高跟鞋和裙子,她大概嫌左手上的伤口不好看,想了想,又换了一个长袖的裙子。

那是一套乳白色的裙子,腰上裹着蓝色的腰封,踩上同款高跟鞋,更衬得林艳秋优雅依人。

这裙子略显保守了些,把林艳秋全身都给遮盖住了,只露出一双脚踝,林艳秋觉得这裙子体现不出她的优势,她现在春风得意,就像是孔雀摆尾一样,恨不得美上天,觉得这身裙子衬不出她的美。

但她转瞬间又清醒了。

去江家老宅,她还是不要那么高调了,她这一身正好,优雅端庄,最好再换个妆容,算了,还是去找专业化妆师化吧。

她辛辛苦苦十几年,终于要被江父带着进入江家了,终于要被江父所承认了,林艳秋激动得不行,但她是个忍得住的女人,越是关键时刻她越是沉得住气。

今天的重点不是她,她不能太耀眼,要低调,要沉稳,让大家知道她、认识她就行,太冒头了反而不是好事。

一定要冒头的话——林艳秋把视线落到旁边的林酒身上。

林酒还是乖乖地站在她旁边。

这是她的儿子。

林艳秋想,她已经老了,她拼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才迈进江家,以后她能做的最好的,就是扎根在江家里,剩下的,她什么都做不了。

但她的儿子不一样,林酒还年轻。

——

林酒在旁边安静站着的时候,突然察觉到妈妈的视线,他抬起头来,正看见妈妈伸出手,轻柔的揉了揉他的头。

正午的璀璨阳光里,林艳秋一身温婉白裙,站的直直的,笑着和他说:“走吧。”

林艳秋很少对林酒这么温柔,让林酒都有些受宠若惊,他跟在林艳秋身边,觉得自己整个人都开始飘起来了。

接下来的一下午,林酒都生活在林艳秋泛滥的母爱里。

林艳秋把林酒带去了高端的私人定制店铺里,亲手给林酒挑出了几件西装。

她明面上捧着江元野,但心里头还是希望自己儿子更出色的,只是以前一直伏低做小是因为没有机会,眼下她终于起来了,连带着也想让自己的儿子更夺目些,她特意挑了一套很衬人的灰色西装,又选了一个红宝石胸针,最后挑了一双红色小皮鞋。

这身衣服一上身,显得林酒整个人都光彩夺目,他本来生了一张活泼的小圆脸,但最近清减了些,脸上的肉少了,少年人的骨架就突出来了,好像凭空比前些日子大了些,林艳秋眼光特别好,这掐腰小西装把他的身形衬得十分清隽,再加上面料高档,乍一看竟然有了点贵公子的感觉。

理发师给他做了一个发型,还想给他画画眉,被林艳秋拦住了。

“这样就挺好。”林艳秋绕着林酒转了一圈,突然有一种“吾家有儿初长成”的骄傲感,不知不觉她儿子都这么大了。

林酒是第一回穿这种衣服,很拘谨,身上被勒的很紧,感觉喘气都有点难,浑身上下都不习惯,但林艳秋很喜欢,一直拉着他说“好看”,他就穿了,当然,他自己没觉得哪里好看,感觉和平时都一样。

从私人会所出来,林艳秋没直接带他上车回家,而是拉着他在街上慢慢的走。

这一条街都是私人会所,有各种美容院和私人酒庄,来往的都是特别名贵的车辆,林酒跟在林艳秋旁边,听林艳秋叮嘱他。

“到了江家那里,如果有人问你,你要坦坦荡荡的回,不要紧张,也不要害怕,你告诉他们,你妈妈是秘书,爸爸是江于民,哥哥是江元野,不必避讳我们是重组家庭,见到长辈打招呼就是了,谁让你不舒服了,记得看情况,不用一味忍让,但也不要太过分,只要占理就行。”

“特别是白家的人,你看见了一点都不用让着!你记住了,妈妈就是被他们逼的,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是别人没看见的地方,你都可以报复他们。”提起来白家的人,林艳秋的语气一下子变得特别恶劣,她现在是把白家人恨透了,自然也不需要维持表面上的斯文,甚至恨不得把白家人一个个都生撕了。

林酒听得直点头。

“还有,你要记住,你姥爷是政府的工作人员,早就退休了,你姥姥是人民教师,也退休了,你亲爸爸——”林艳秋斟酌了一下,说:“家里经商,在你小时候染病去世了,知道吗?”

林酒还是第一次听见林艳秋提起他父亲,他囫囵的应了一声,知道妈妈这是在往自己身上贴金砖。

他姥爷和姥姥什么都不是,就是普通的小老头老太太。

但他还是乖乖地应:“我知道了。”

“这是必要时的谎言。”林艳秋也不觉得教自己儿子这些那里不对,她教的理直气壮:“你现在身份不一样了,也该知道有些事儿能做有些事儿不能做了,只要你是在给自己谋求利益,撒一些不会被戳穿的小谎没问题的。”

林酒眨巴眨巴眼,像是听懂了似得跟着点头。

林艳秋怕他吃亏,反复叮嘱了好几次,只要占理,就不要让步,如果要撒谎,一定要撒不会被发现的谎。

以前林艳秋要他让着江元野,让着白蕊儿,是因为林艳秋自己地位不稳,她现在稳了,底气一下子就足了,连带着教林酒的时候都和以前说的不一样了。

林酒跟着点头。

他本来不紧张的,但是现在却被林艳秋说的紧张,他感觉自己不是去给人过生日,而是去跟人家打仗的,他的手指抠着掌心,垂着眸,一边听着林艳秋说话,一边偷偷的想,江爷爷过生日,江元野应该也会去的。

他才想到这儿,就听见林艳秋说:“在宴会上跟着点你哥哥,看你哥哥跟什么人说什么话,都记挂在心上。”

林酒想了想,记下了。

然后,林艳秋带着林酒坐上车,回了江家,等江父下班回来后,再带上江元野一起走。

他们到家的时候,林酒以为江元野应该还在卧室里待着,结果他们才一进门,正看见江元野也在楼下。

今天的江元野一反之前懒散懈怠的模样,也穿了一身西装,但他不是灰色的,而是墨一样的黑色,也没带胸针,他扎的是领带,站着的时候身体笔直,脊背挺拔,肩膀宽阔,他个头高,五官又深邃,模糊了年龄感,乍一看已经是个大人模样了,有江父的三分逼人气势,林酒跟对方一对上眼,顿时觉得一阵口干舌燥。

江元野平时穿运动服的时候...和现在好不一样,林酒也说不出哪里不一样,就是觉得心跳都有点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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