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幽幽地叹息,眼神如薄雾般轻柔:“你知道我为何要派人网鱼给他,因为我知道那两条鱼对他来说极为重要。”
她望定许梦婷,目光中有了一丝羡慕:“你既然是他喜欢的人,我想是知道那两条鱼所包含的意思吧?”
许梦婷听她如此说,一股浓浓的悲伤从胸口处缓慢地、静静地,一点点地弥漫到全身。喉咙像被什么哽住一般难以呼吸。
风云眸光略动,话峰陡转,神情变得有些激动:“对我来说,如果注定得不到,我会亲手毁掉他!但是既然他要被处死了,我总是不想欠着他。”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许梦婷,嗤的一笑,有些淡淡的嘲讽:“并非如寨子里旁人所想,为了讨他欢心。”
许梦婷的双肩明显地抖动着,她想张口,却启了启唇,半晌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眼前这女子,是风云寨的寨主,她说,如果神仙哥哥不与她成婚,她就要杀了神仙哥哥。
可是,从见到神仙哥哥的第一面起,神仙哥哥的身影就已深深驻扎在她的心目中,一日都不能忘记。
每天晚上,她百作不厌的事情就是回想神仙哥哥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每一句言词。回想他们之间的那些点点滴滴的往事,在幽冷的夜里反复咀嚼,静静回味。就渐渐地感觉到身上充满了温暖和勇气。好像神仙哥哥就在她的面前,含笑温柔地注视着她。
她明明知道,神仙哥哥并不情愿地留下她。她也明明知道,到最后的最后,也许神仙哥哥依然无法爱上她,依然不会和她成亲。
无数个夜晚,她都在想,如果让她重新再来一次的话,明知最终分离的结局,她还会不会愿意像如今这样不管不顾,只为了追随神仙哥哥的脚步?
她会不会就乖乖地和豆芽菜黄世仁成亲,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毅然绝然地扯断和神仙哥哥的一切牵连?
想了无数次,她不得不承认,她舍不得不爱他,就算痛得撕心裂肺,也还有那么丝丝让人迷恋的甜。再来一次的话,她依然还会像初次见他一样。露出一副欣喜的白痴状,一把抱住他欣长的腰,在那白皙俊雅的脸上狠狠地亲上一口。还会死死抱住他,大叫着不放手。
从见到神仙哥哥的那刻起,她就下了决心,就算被打,打得满头包,她也决不放手!
其实并非是她不想放,不愿放,而是她……根本已无法放手。
每时每刻,她都希望呆在神仙哥哥的身旁,看着他,用心呵护他。她记得在梦中,神仙哥哥很温柔,他纤长优美的手指轻轻抚摸着她的头发,他发出的声音很悦耳,悠然的,飘逸的,犹如夜风吹动玉石的声音,但却含着某种深层的忧伤。
他说,这世上没有什么永远的东西。环境变了,人心也变了,至于感情更是说变就变,哪会有什么一辈子呢?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但她知道,梦里的神仙哥哥这么想是不对的。这世上很多东西都是永远的,譬如她和爹的感情,譬如她对神仙哥哥的爱。
即使只是一个那么真实的梦,她也要证明梦里的神仙哥哥想法是错误的。那时,她就悄悄发了誓言,只要神仙哥哥不撵她,她会一直一直守在神仙哥哥身边。
每当神仙哥哥轻描淡写地提起自己往事时,那种清冷的语调,那种平淡的话语,总是令她比悲伤的哭泣更加心痛难耐。
每当这时,她都忍不住想要拉住神仙哥哥的手。把他细长优美而又冰冷的手放进自己怀里,一寸一寸的温暖。她固执地认为,总有一天,握住神仙哥哥的手将不再冰冷,会渐渐地温暖起来。
总有一天,梦里的神仙哥哥也会时时露出那美得令天地万物都为之失色的笑容,点头,认真地说,原来这世上也有永远不变的感情。
她从没有想过,会有那么一天,她会违背当初的誓言,亲自劝说着,把神仙哥哥送向另一个女子的怀抱。
风云神情冷然,但声音却出奇的平静如波,像是在诉说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你既然上了我们寨,就不可能再放你出去。你要么陪他一起死,要么就劝他答应我,如果他肯答应我,我也会让你好好地留在山寨里,当作山寨里的兄弟姐妹看待。”
她瞅着许梦婷,挑了挑秀眉,一字一字地说道:“我没有过多时间容你考虑。你说个痛快话,是陪他一起死,还是劝他答应与我成婚?”
仿佛千万年的寒冰瞬时冻凝了许梦婷的血液,窒息般的沉静。
周围起了风,树叶被刮得凌乱作响,水波被吹得荡起一团团涟漪,冰蓝色的轻纱被风吹得飘然而起,如烟雾般朦胧地缠绕在相对的俩人之间。
月上树梢,彼此的身影似被晕染地渐渐有些模糊了。
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里,许梦婷的声音轻若柳丝,淡淡地响起:“我答应你劝他与你成婚。”
轻淡的语气,像飘过的浮云般浅淡,却带着令人无法忽视的痛楚。
一直闭目沉吟不语的风云身形微微一动,蓦地睁眼,凝目看来。
不知何时,对面的女子早已泪流满面。
入秋的夜晚,凄清的月冷冷地斜挂在黯淡的夜空。
许梦婷低垂着头,缓缓地跟随在风云的身后步入院中。
月影下,发如墨泉,白衣胜雪,他仅仅只是背对着她,淡雅从容地立在那里,就已美得倾国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