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钰早在听见稚儿慌极乱极的呼喊时,就双拳紧攥,稍钝的指甲,已然抠入了掌心。
片刻后,两臂一展,唤来数位侍郎,疾言厉色的命令:
“给本君拦着她!本君……再不想见她!”
“喏!”
数位侍郎围成一堵高大的人墙,将小小的离娇困入了望不见日光的阴影里,亦彻底阻隔了她凄凄望向父后的稚眸。
闻人钰回到大殿时,秦无霜却已离去。
心腹见皇夫来了,一边轻轻为他捏肩,一边言语打抱不平:“主子,那秦君真是嚣张!权当这瑞凤殿是他家呢?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一点儿规矩都没有,通身又一股狐媚劲儿,当真令人作呕。”
闻人钰单手扶额,强忍额角弹跳不停的青筋,闻言阴冷一笑:
“他笑话看够了,目的也达到了,自是趾高气昂的走了,难不成还指望本君留他用膳?”
话虽如此说,心底却止不住的生出股悲凉:狐媚又怎样?架不住有圣人偏宠……而那被偏宠的,总是有恃无恐……
又哪里能体会的到,拼尽一切也得不到圣人那一丝丝怜惜,绞尽脑汁亦引不得帝王那一瞬瞬回眸的……无望……与寂寞?
闻人钰抬眸望向东方,那相隔着千米,昔日玉灵泷所居住的宸泷殿,只“宸”之一字,便足见此子在陛下心中的分量,是那样的独步天下无可匹敌,更是瑞圣女帝这一生,唯一认定的倾心夫婿,百年大限之后,亦要同葬一穴,祈求来世的灵魂佳侣。
怎么比?
如何比?
打从一开始,便输的彻彻底底,只是我等都不甘心……不甘心啊…………
往岁里怀抱一腔炙热不甘,转身跳入了这情字风云,算来算去,拼来搏去,倒把自己算了个首尾污秽,心肺脏黑,到头来,两手空空,心尖空空,全不过是竹篮打水……
春日里的……
一场华而不实的妄梦罢了……
思索至此,闻人钰不免垂眸苦笑:
天下最伤人至深的是情,无情便无忧,无爱便无怖,世上最玄妙难测的亦是情,看得上谁,看不上谁,大抵真为天定,从来不是容颜貌美,或是博学多识,就能争的上一席之地。
只可惜,他明悟的太晚。
既然圣人之心不可得,那皇权帝位,他总要竭力一搏,肃清所有障碍,占据无上先机。
谁若阻他?
闻人钰单指自颈前划过,便唯有一个死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