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然称赞怀道所为,为何自己不进谏呢?”
“臣当时并非身居要职,而且知道即使进谏,炀帝也不会听从,徒死无益。”杜淹回答道。
“既然知道不可向炀帝进谏,为何还立于其朝?既然立于其朝,为何又进谏不得?你说隋时当官位卑尚可,后跟着王世充,位高显贵,为何也进谏不得?”李世民半是揶揄地问道。
“对于王世充,臣不是不谏,只是他不听!”杜淹一听,面露难色,明显有些底气不足。
“王世充若贤而纳谏,不应亡国;若暴而拒谏,你如何得以免祸?”李世民说道。
杜淹一愣,站在那里,不知说什么是好……
看到他的尴尬,李世民继而换了轻松的口气,笑道,“卿今日可是尊任在身,可以进谏了吗?”
杜淹立刻躬身说到,“臣愿尽死谏!”
李世民闻之大笑起来……
不仅鼓励大臣们知无不言、勇于进谏,年轻的皇帝更是说到做到、虚心纳谏……
岭南酋长冯盎、谈殿等内乱不断,久未入朝,诸州奏称冯盎造反,李世民本来要命将军蔺謩等发江、岭数十州兵征讨之,却被魏征劝了下来,“大唐初定,岭南险远,不可以宿大兵。况且,冯盎反状未成,不宜兴师动众讨之。冯盎若是真的造反,必分兵据险,攻掠州县。现在兵不出境,反与不反很是明显。诸州既疑其反,陛下又不遣使镇抚,他一定是畏死,所以不敢入朝。若陛下遣信臣示之至诚,冯盎必然喜于免祸,不用派兵便可使之臣服。”
李世民接受魏征的建议,遣员外散骑侍郎李公掩持节慰谕之,果然不久,冯盎便派遣其子智戴随使者入朝……
对此,李世民很是高兴,“魏征令我发一介之使,岭表遂安,胜十万之师,不可不赏。”遂赐魏征绢五百匹……
“丽正殿怎么还亮着灯?回去!”刚刚批完奏章、从崇文殿出来的世民像是问自己。
三宝回答不了,只能随着皇帝朝那里走去——按说今晚该去韦贵妃那里的……
门口,正打瞌睡的宫女被惊醒,世民却示意她们不要出声,因为他看到昭儿趴在桌子上睡着了——脸色略显疲惫,不由一阵心疼……
轻轻把昭儿抱了起来,她手里的书却掉到了地上——《齐民要术》!
《齐民要术》是北魏贾思勰所著的一部农书,听说书中的记述包括了五谷、瓜果、蔬菜和树木的栽培,以及牲畜、家禽和鱼类的饲养,酒、酱、醋、羹、饼、饭、饴和糖等的制作,还有煮胶和造笔墨的方法等等,很是详尽。可是一直忙于南征北战、平定天下,还没有来得及看——或许对于忙碌于决策的自己,这本书的内容未免显得琐碎……昭儿时常提醒自己要把百姓放在心上!一定是自己执意要出宫被魏征批评后,昭儿特地找来看的!世民心里一热,不由把她抱得更紧了些……
由于世民的用力,昭儿醒了,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贴紧了他,笑了……
“不许这么晚睡!还怀着孩子,也不知道照顾好自己!”斥责的口吻——世民还是没忍住……
“怪不得世人常说,母凭子贵!原来陛下是在心疼儿子!”
“呵呵。”听到昭儿的嗔怪,世民一乐,“子凭母贵!子凭母贵!嗯?你怎么知道是儿子?”
“我?”昭儿一愣——因为刚才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所以被世民问住了,“我哪里……陛下也不许这么晚才休息!”
“儿子和女儿我都喜欢……”世民却是不置可否,凑在她耳边说道,眼含笑意……
朝堂之上。
群臣表情严肃,长孙无忌略有不安,李世民更是表情凝重——他碰到了棘手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