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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第56章(1 / 2)


唐母一愣,将平安符紧紧地捏在手中,笑了笑:“你们有心了。”

她说完,继续望着幽长的走廊,仔细看,镇定面容下有掩不住的凄切,黑色秀发里也藏了几根银丝。

越是年迈,对死亡越是恐惧。特别是当生命里最重要的那个人的生命渐渐在流逝,心里产生的无力感。

因为自己什么也做不?了;做什么,都于事无补。

凌晨三点多,唐母熬不住了,去病房稍稍休息了一会儿。

姜萸之坐在病房外面的沙发上,其实她也困得不?行。可唐韫不睡,她也不?想睡。抱着手机边玩边等人。

唐韫正在交代工作上的事儿,明后几天他要留在医院。

做完收尾工作,回头见姜萸之半躺在沙发上,戴了耳机,手中拿着手机睡着了。

她似乎睡得很不?安稳,像是做了什么恶梦,眉头紧蹙,睫毛轻颤。

唐韫拿了毛毯盖在她身上,小心翼翼将手机和耳机放在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也没有动静,只静静地望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他俯身,轻柔地吻了吻她的额头。

“睡吧。”他轻轻抚顺她的背部,温哄她睡觉。

慢慢地,女人眉目展平,神色温缓了下来。

他站起来,轻声走出住院部大楼。

夜风清冷,一盏玄月挂在当空,青灰色的月光铺满了台阶,哪怕是夜晚,医院里也时常有人影走动。

唐韫站在树下,抽了一根烟含进嘴里,他很少碰烟和酒这类的玩意儿,除非是应酬实在必不?可免。

可今天,他突然有了一种想要用烟来逃避的懦弱。

他稍稍低头,左手微拢挡住了夜风,点燃烟头。烟进肺,果然让人清醒了什么不?少。

……

姜萸之站在住院部的大厅,目光沉静地望着那道孤傲矜贵的身影,手指尖夹着一支猩红色的烟头。

火光忽明忽暗,她也只能看到男人那张清冽而明澈的侧脸。

她也知道他在想什么,逃避什么,害怕什么。

待他一支烟抽完,姜萸之沉默地转身走进电梯上楼。

唐韫回到病房,姜萸之已然沉沉入睡,只是换了一个动作,毛毯掉到了腰部。

他掖了掖毛毯,坐在一旁。

“老公……”她在梦里含糊不?清地呓语。

唐韫的心脏刹那间被击中,他稍稍俯下身来,轻声回道:“我在。”

姜萸之迷迷瞪瞪睁开眼,往他腿上靠去,枕在了上面,一只又手环住了他的腰身,紧紧抱住才闭眼睡下。

唐父是第二天下午才醒来的,这期间不少世家,合作方,包括唐家亲戚来了不?少,唐韫以唐父休息为由,将关系不?甚亲近之人委婉谢绝了。

唐父病情?还未稳定下来,所以还没从ICU出来,医生只让亲近家属进去探望。

唐母看着病床前插着呼吸机的人,一直隐忍的眼眶终于红了。

唐父的模糊很意识,但还是能分辨面前的女人。

“阿珍……”他缓缓伸出手,抓紧她的手,用胸腔里的气音挤出几句破碎的话来,“阿韫长大了,能力更是在我之上,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我很欣慰,也无须担心。只是唯一放心不?下你,我若躲不?过这遭,愿你日后忘记我,去过自己的生活。”

唐母眼里含泪:“你别说了,别说了。”

“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但有些话我知道不?说,可能这辈子都没机会说了。”

“阿珍,别哭。”

“……”

唐母憋着泪,嗓音沙哑:“我让阿韫和萸之进来看看你。”

随后,唐韫和姜萸之一同进来,唐父望着宛如?一对璧人的男女,欣慰地点了点头。

唐父断断续续交代了一些话:“唐和交予你我很放心,我无须多言。

“但你知道的,我什么都可以放下,唯独放心不?下你母亲。你母亲性子善良单纯,日后她孤身一人,你得替我好好照顾她,工作再忙都要多去陪陪她,她喜闹。”

“我会的。”唐韫和姜萸之齐声回答。

唐父看向姜萸之,她眉眼处与她父亲很像,他眯着眼,似乎看见了姜父意气风发的少年时。

“萸之……”

姜萸之乖乖应了一声:“爸。”

“你还那么一丁点儿小的时候,我们两家就定了姻缘。其实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挺自私,没问过你们俩愿不愿意,但看你们如今,我也就放心了。”

“我们唐家承你们的恩情,永远不?敢忘。我不?是狼心狗肺之徒,阿韫也不?是。他待你不?好,我做鬼都不放过他!”话音重了几分?,惹得喉间发咳,吓得两人面色白了几分?。

唐父勉强笑了笑:“无碍。”

他紧紧攥着唐韫和姜萸之的手,凝重地一字一句叮嘱:“好好待她,好好过日子。”

“爸,我们会的。”两人异口同声点头,一个双眸沉静,一个红了眼眶。

大抵是该交代的交代完了,也没什么遗憾之事。当晚,唐父病情?恶化,医生委婉地让家属去见最后一面。

唐母握着唐父的手,低低细语:“这些年的风风雨雨都过来了,我也没什么好怕的……没什么好怕的……”喃喃自语,却也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宽慰唐父。

唐父想要回握她的手,却发现胳膊抬不起来,毫无力气,只能微弱地张了张嘴:“别怕……”

唐母低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抬头冲他轻笑,与他回忆往昔。

“还记得你当年刚创业那会儿吗?你问我会什么,我说我会做饭,你就说希望每天忙碌后回家都有热饭热菜。”

“阿力走的时候,我生了一场重病,你看我整天萎靡不振,公司也不?要了,整日陪着我……”

“现在我陪你。老头子呀,不?管你上哪儿去,我都陪着你。”唐母把头轻轻枕在男人的臂弯下,眼角有泪,眼泪细细地流了出来。

一只温热的大手附在她的头顶,轻轻地拍了两下,随后动作渐渐偃息,再也寻不到踪迹。

她好像感知到了,眼泪如?溃堤一般,再也无法止住。

姜萸之抱紧唐母,眼里含泪:“妈,妈别哭了……”她一个人托不?住唐母的身体,也跟着滑了下去。

她回头想要让唐韫帮帮自己,可唐韫沉默地低着头,双手紧紧握拳,极力在隐忍,眼角却微红。

姜萸之心疼得不?忍再多看一眼,她别开眼,眼泪终于簌簌落了下来。

这一世,她是真心实意待唐家人如?亲人。

人死如?灯灭,一把黄土一张纸,掩埋了在这世间的一切痕迹。

唐父葬礼在下周,本就是B市举足轻重的人物,这一消息足以震番各界,前来吊唁的人纷至沓来,姜萸之随唐韫现身葬礼的画面也被娱记争先恐后报道。

唐父的离世,也让外界意识到,唐韫日后便是唐和当家做主之人。

B市快入夏的天气总要下十天半个月的阴绵雷雨,天气不?甚晴朗,灰蒙蒙的乌云盖住了金阳,空气清冷。

姜萸之站在窗前,将孝布别在胳膊上。

她昨夜守孝,一夜未睡,眼底下有淡淡的青色和倦意。

她别好,抬眸见温濡沁着一身黑站在门口,高高扬着下巴,眉眼里有说不出来的讥讽和得意,

从那次落海以后,两人这些日子未曾见过面。温濡沁也没有出现在唐韫面前,可今日这副神情?,像是她有什么把柄被她捏住了。

姜萸之无心理会,淡淡颔首,转身离开。

“姜萸之!”

高跟鞋咚咚的声音向她靠近,姜萸之回头,露出一个淡薄的笑容:“温小姐。”

“看见我就走,这么害怕见到我吗?”

姜萸之没忍住翻了个白眼:“您老眼花吗?而?且……”她眯了眯眼眸,笑道,“是你应该害怕我吧?”

“我怕你什么?谁都知道你落水只是一个意外,我也不?是故意的。”

温濡沁确实很意外姜萸之亲口说与她无关,可她后来仔细一想,姜萸之绝对没有这么好心,她会这么说肯定是在隐藏着什么。

果然不出她所料,她就是心虚了。

温濡沁抱起胳膊,脸上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来,难得不?在意她的嘲讽,淡淡道:“我眼没眼花不清楚,但我知晓某人的一些肮脏事!”

姜萸之轻飘飘看了她一眼:“话里有话,你想说什么?”

温濡沁高深莫测,往下一掠,看着她膝盖上的尘土,讥讽:“你觉得自己是以什么名义守孝?做了亏心事,你就不怕鬼敲门吗?也不?……”

“温濡沁!”姜萸之厉声打断了她的言辞不?善,“今天是我父亲的葬礼,我不?想多事,你最好不要惹我。”

“你还当唐伯伯是你的父亲?你和徐邵言那些破事儿你以为他们不清楚吗?我甚至怀疑唐伯伯是不是被你气死的!”

温濡沁就差指着鼻子骂她了:“唐伯伯身体素来安好,怎么会突发脑梗进了医院?唐和一直悄无声息,说明根本不是工作上的是因!而?唐姨和唐伯伯关系甚好,两人从未不和过。除了与你有关,没有别的原因!”

姜萸之几乎要被这番理论气笑,上一世确确实实与她相关,她认,所以她赎罪;那这一世,就是欲加之罪。

她捋了捋耳边的头发:“温小姐怎么说都行,毕竟人长一张嘴,是用来说话,说出来的话呢,管它黑白,管它颠倒是非。”她浅浅一笑,“我呢,就不要去和搬弄是非的人计较,显得我多不?大度啊,你说是不是?”

这番话不?就是意指她是搬弄是非的小人吗?

温濡沁气得脸色煞白:“你才是小人,贱人!bitch!”她在国外待得久,虽然接触的都是名流,但也不?乏三教九流,起初最先学会的就是骂人的单词。

可不管是以前和现在,温濡沁都学不?会她的阴阳怪气。

姜萸之余光瞥见唐韫来了,她好心地提醒:“你心上人来了,可别在他面前失了风度和礼仪,温家三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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