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章
云广一带有名有姓的门派都被?逍遥子带着徒弟指导过,搞这么大的阵仗,无崖子等人哪里还不知道这是师父传唤,当下不敢犹豫,唯恐慢了一时片刻就叫同门兼宿敌告了黑状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都约好了,天南地北的说来?还竟都同一天来?了。
无崖子面如冠玉,穿着一身白衣,虽然坐在轮椅上,但身形仍挺拔如瘦竹,瞧着面容年轻的很,但眼睛里的神采却已显示这不是个年轻人了,无崖子的眼睛里藏着孤寂。
天山童姥身材如女童模样,相?貌却极妍丽,穿一身红衣,冷俏着面孔,一见便知不好接近。
李秋水也穿白衣,体态风流袅娜,面上覆着层层白绸看不清面貌,声音倒是尤为多情,说起话来?也是柔情款款,温柔雅致。但姜虞可不会真?的以为她是个多温柔的人,这位可是个狠人,受师兄丈夫冷落便找一群年轻男子故意气他,彻底情变之后?便去西夏做了王太后?,掌握西夏国的大半权柄,再次相?遇情敌师姐便能面不改色砍她一条腿,死了还要假死非得看师姐死在眼前才肯咽气。总之,这位不是好惹的。
三人来?时排场颇大,无崖子是一路上都有徒子徒孙打点;天山童姥身后?跟着四个黑衣的美貌婢女;李秋水是直接带着八个娇嫩宫女。
但这些人姜虞也只在第一天见过,后?面就都消失了,据说是在镇外围守着,三方人驻扎三个方向,井水不犯河水,但总给姜虞一种说包围就要包围的架势。
当然啦,都是她胡思?乱想,逍遥子坐镇,谁也不敢放肆。
三个人几?十?年难得一见,彼此都很“激动”,“激动”得都想杀死对方,以天山童姥李秋水为最。
这两个师姐妹先是有情敌之恨,后?是一个偷袭对方导致练功走火入魔从此不能长大,另一个划花了对方的脸,叫她从此只能带面纱见人。
姜虞后?来?心想,怪不得要租这么大一个园子,这三个人能隔得远一些还是远一些的好,不然打起来?恐伤无辜。
无崖子双腿残废,起居不便,苏星河为就近照看师父,所?以也留在了园子里。这个园子后?来?还是被?买下来?了,但那就不是逍遥子付的钱了,几?个徒弟都不是能将就的主,自然要由自己心意改造,对比她和逍遥子的“简朴”,简直是两个世界的人。
不提其他,且说眼下。
眼下逍遥子端坐在大厅正堂,四个徒弟一个徒孙(除无崖子这种腿脚不便的人坐着)都站立堂下。
逍遥子面上神色淡淡,对着姜虞指了他下首的一把椅子,冷冷地道,“你又没犯错,站在那里做什?么,故意碍为师的眼吗。”
逍遥子这明显是指桑骂槐,她向三位师兄师姐略拱了拱手,便到逍遥子身边坐下。
逍遥子呷了一口茶,先拿大师姐天山童姥开?刀,“你的八荒六合功练得怎么样了?”
天山童姥道,“未至圆满。”
逍遥子轻轻“哼”了一声,“那弊处是还未解决吗?”
在师父面前自然不敢推卸责任,童姥也不敢说是李秋水暗算她才致她这么多年心结缠身,武功难有进益,“弟子的三焦经损伤太重……至今未有起色。”
逍遥子长叹一声,“每三十?年返老还童一次,每一次又需饮生血,是为师的错处,不然你也不必练这残缺不全的功法。”
天山童姥大惊失色,噗通拜倒在地,“哪里是师父的错,分明是弟子争强好胜不肯服输,六十?年来?又为旧事牵绊,不肯在武功上花半点心思?。”她哐哐在地上磕了三个头,“是弟子辜负了师父的一片教?导之心。”
早在童姥跪地请罪时,姜虞便迅速起身避开?,听童姥所?言,心下恻隐。明明二?十?六岁时能化解的弊端偏偏被?人暗害,自此不能长大,永如女童身材。哪个女子不爱俏,不希望在爱人面前展露自己最美的那一面,童姥从那时不仅不能再长大,爱人也被?抢了去,自然是恨李秋水入骨的。
童姥跟逍遥子时间最久,逍遥子心中总偏她多些,一拂袖将人用内力托起来?,指了指旁边的座椅,也叫她坐下来?。
这时李秋水也忽然跪下,颤抖道,“师父恕罪,师姐有此一难,全赖弟子……才、才加害师姐。”
逍遥子淡淡道,“你既然都跟无崖子成亲了,还有什?么不满的,要去加害你师姐。”
姜虞正听着,忽然感到身边有异动,侧头一看,是童姥捏着椅子扶手咯吱作响,脸色也极青白。联想到李秋水刚才的话,姜虞明白过来?,但心里又纳闷:无崖子和李秋水成亲这事,难道童姥竟不知道吗?
童姥是当真?不知道的。原世界线中,一直到童姥发现?虚竹身上有“小无相?功”的痕迹,才知道两个人背着她好上了。如今得知,还一瞒几?十?年,当真?是如晴天霹雳。
下面跪着的李秋水心思?急转,她当然是不想在童姥面前承认,她暗害她是因为怀疑无崖子移情于童姥,于是心生嫉妒,故意在童姥练功的紧要关头吓她使?她走火入魔。她这么说无异于当众承认无崖子不爱自己,但师父问话又不敢不答,也不敢不说实?话。
李秋水飞快地瞄了一眼童姥,发现?她脸色实?在难看,心下突生快意,心道:便是师兄念念不忘你又怎样,总归是我得到了他。于是痛快道,“弟子虽是与?师兄结为夫妻,但师兄很快对弟子冷淡,镇日宁愿对着冰冷的玉像也不瞧弟子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