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辞轻抬眼睑,侧目回头看向谢炀。
谢炀眼底有伪装起来的不安,不管是攥着椅子还是捏着剧本的手,都很用力。
靳辞沉默一下,他反问谢炀,“我应该闻到什么?”
“……”谢炀手指松动,轻咳一声,“没什么,我睡觉了。”
谢炀把椅子拉回原处,手里的剧本搁上桌子,
攀上梯子,上了床。被子一拉,蒙过头,侧身就闭上了眼。
靳辞站在底下,修长的手指微微蜷曲,轻放在鼻尖。
翻动剧本的时候,和谢炀碰到了一瞬。
他总觉得,谢炀的手指上也是那味道。
淡淡的,转瞬即逝的味道。
等想要再接近那味道一点的时候,竟是一点也嗅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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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日,谢炀清醒得前所未有的晚。
靳辞穿着好衣服,厉声喊了他好几声,他才慢悠悠地醒了。
但却又不是那么的清醒。
身上有些微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脑子都不太清醒。直愣愣地望着天花板好一阵才有点反应。
他依旧捂着被子,歪头目光向下看着站在下面的靳辞,“哥,你先走吧,我等会就来。”
话一说出来,谢炀自己都惊了一下。
特别的哑,沙哑得他都觉得这不是他声音了。
靳辞愣了两秒,手指攀上床梯打算爬上去,但一脚踩上梯子后又停顿了。
“你感冒了?”
谢炀紧紧地拽着被子,一丝一毫都不想露出来,他看靳辞有打算上来的趋势,急忙就说,“你别上来。”
“发烧了吗?”靳辞攀在梯子上的手捏紧了,腿已经踩上了一截楼梯,他皱眉看着谢炀。
谢炀身上裹着被子,蹭的一下坐起来,和要上来的靳辞干瞪眼。
“原来你有爬人床的习惯?”谢炀拽着被子,用尽量轻松的语气说话,“我就是昨晚没睡好,想要赖个床而已。”
“你大惊小怪做什么?”
靳辞定定地看着坐在床上的谢炀,最终还是松了手,后退一步靠着自己的床沿的梯子边,语气不善,“没睡好,哭了一晚上?”
谢炀慢腾腾地去拿搭在床边栏杆上的校服,缩在被子里迅速地裹上校服,拉链拉倒底,抵到下巴附近,然后才从被子里钻出来。
听到靳辞的话奇怪地看着他,“你哪只耳朵听到我哭了?就算我声音沙哑一点,那不能是我晚上念台词念的吗?”
“没说你声音,”靳辞抱臂站在一旁,看着谢炀缓慢地下床,随着谢炀下来,他又闻到那点若有若无的气息了,靳辞侧偏了一下头,他说,“眼睛,红的。”
谢炀正穿好裤子要出去洗漱,闻言顿了一下,然后拐进卫生间。
卫生间里有一面镜子,镜子里,入目便是谢炀自己微红的眼睛。
内里是微红的,眼帘周围也是微红的。
看起来,好像真的是痛哭了一场。
“……”谢炀打开水槽的水,接了一把冰凉的水覆在脸上,特意的多在眼睛周围停了停,轻轻揉捏了几下。
搞完抬头一看,还是有些红,尤其是眼睛内里的,完全遮不住。
谢炀好像意识到了什么,他甩了甩手上的水,迅速洗漱完,一路低着头穿鞋拿书包,整理自己衣着。
靳辞就在一旁看着,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谢炀收拾好一切,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还不算太晚,但赶不上吃早饭了。
他翻了翻柜子,拿了两瓶酸奶再加上几颗奶糖,奶糖都塞到靳辞的手里,手里的酸奶也给了他一瓶,“看在你好歹喊了我的份上。”
靳辞接过来,吸管插上去,喝了一口,看着一直低着头不抬起来的谢炀,“眼睛怎么回事?”
谢炀咬着酸奶吸管,半天没插进去,闻言只是把寝室门狠狠地拉过来,低着头囫囵了几句,
“玩手机把眼睛伤着了。”
“可能有点小感冒。”谢炀左手下意识地抬起,蹭到自己的后颈又跟触电似的立马落下来,双手捧着牛奶就盯着手里的牛奶看了。
靳辞这一步迈小了些,落后谢炀半步,眸子里的神色落到谢炀被校服领子遮挡住的后颈处,凝目一瞬,又收回目光,跟着谢炀自然的走向教室。
一路上谢炀都没抬过头,手里拿着牛奶有意无意地圈绕着,周身气息沉重到了极点。
走到了教室门口,站定稍沉默了一下才从后门走进去,手却不由自主地攥着校服向下扯得更紧了些。
抑制剂是周日白天打的,今天才周二,无论怎么来说,都不可能会出问题。
他确定自己肯定没有感冒,但依旧略有些昏沉的头,还有不正常眼红和嗓子沙哑,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
而那个原因,他不想去想,更不想承认。
进教室刚坐下,谢炀就觉得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他将酸奶放到桌上,理了理桌子上有些占位的书,挪了个位置出来。
侧了身子,盯着旁边上一届,上几届人留在白墙上,杂乱好笑又很符合少年人冲动无畏的字迹,他缓缓地趴下来,想要眯一会儿。
感觉自己眯了不过分钟,谢炀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喊他。
他半边脸都捂在校服下,半撑起身子看向叫他的靳辞,“你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