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魔睁大眼睛看向来人,道?:“你?是何人?”
“一个以你?的境界永远都触及不到的人。”重流悠哉悠哉地走了过来,与蛊羽的凌厉愤怒相比,他显得轻松得多。“小十方,御牢不是由你掌管吗?怎么会让罪魔逃了出来。”
“御牢被毁了,所有的罪魔都逃到了人界。”蛊羽蹙起眉头,祭夜往罪魔的脖颈又靠近了一分,刀刃割出了一道?血痕。“放你们逃走的是什么人?”
罪魔阴下了脸,忽然桀桀地笑出声来,他瞪着蛊羽,双目泛出鲜红的血丝。“你?休想知道!他才是真正的魔族!你?们……你们都是懦夫!人魔两界都将由他来洗净!摧毁结界、天下一统,魔族立于世界之端,这才是天下应有的模样!”
他开始癫狂,祭夜在他的狂笑中斩掉了他的头颅,鲜血喷洒一地,这腥气令人作呕。
“他在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重流不禁敛了嬉笑的神色,什?么人竟有如此强大的野心,那些被放出的罪魔们难道都与此人一样,已经背弃了当今魔界而追随了那人?这事听上去如此荒唐,却让他都不由感到一丝不安。
“若流落的罪魔都似这般,便都斩了好了。”蛊羽面无表情地说道?,语气低而冷。“一个个的都这么复杂,令人头疼。既然如此,该粗暴时便粗暴。”
重流略带讶异地看着蛊羽,看样子她真是受了刺激,性情都变了些。“依我看,你?和尊主的事情也该粗暴些……”
“那可是尊主,怎么能不小心对待。”
重流扶额,可真是执拗的丫头,脑筋转不过弯来。他看向那滚落在一旁的布袋,道?:“他这装的是个什?么东西?一动不动,不会是个死人吧?”说着他伸手凭空一划,气劲便在那布袋上划开了一圈,布身下坠,露出了一个娇小的人影。
她手脚被缚,嘴也被封住,可那双杏眼明亮至极,望向蛊羽和重流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惊、愤恨和不敢置信。
“冬……知月……”重流也惊了,一时间竟怔在原地,蛊羽也如受打击地后退半步,而后神色陷入纠结与忧痛。
冬知月圆睁的杏眸忽的淌出两行泪,她一动不动,仿佛已自我怀疑了很久,半晌后重流才略有些不自在地走上前去,一面为冬知月松绑一面说道?:“你?怎么一个人被抓了?天镜门的人呢?”
冬知月刚被松开便立马推开重流,双腿颤抖地后退几步,眼里尽是揪心与苦痛。“你?是魔族……”她看着蛊羽颤声说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一直在骗我们!”
蛊羽垂眸不言,重流神情复杂,试图安慰道:“丫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
“还有你?!”冬知月近乎嘶吼了出来,她不可抑制地摇着头,哭喊道?:“为什么你?也会是魔族……你也一直在骗我吗?”
重流低叹一声,道?:“我从无骗你?之意。”
冬知月的手抚上腰间剑鞘,指尖都在不住颤抖。“你?还说我们是朋友,连雪哥那么喜欢你……我也……我也那么蠢!”她猛地拔出银剑,指向蛊羽和重流的方位。
“知月师姐,放下剑吧,你?打不过我们。”蛊羽低声说道?,音色染上了一层沙哑。
“是……可你们是魔族。”冬知月咬着唇,“我们必要拔剑相向。”
“你?若能像珞清那般看开便好了。”蛊羽感慨道。
冬知月怔了怔,道?:“珞清姐知道你?是魔族?”
蛊羽缓缓抬眸,目光柔缓地看着冬知月,嘴角抬起一个微不可见的笑。“知月师姐,无论我是什么身份,我始终将你?和祁连雪当做我的朋友。我不想伤害你,若你执意要持剑,我只好除了你?的记忆,此夜过后,我们仍是朋友。”
冬知月见?到蛊羽如此平静而温柔地说出这话,竟觉有些脊背发?凉,重流也诧异道?:“喂,你?什?么时候也会这招?”
“自从上次珞清发?现我的身份后,我便决心要修习此术了。”蛊羽侧头看向重流,道?:“只要用这术,我便不用怕失去朋友了。”
“你?……”重流语塞,蛊羽这是要将粗暴待事贯彻到底了,真是不对劲!
“谁要和你?做朋友。”冬知月微埋着头,令人看不清脸色,“分明是魔族,装什?么修仙者。”
蛊羽闭了闭眼,仰头望向寂寥的虚空,心底却平静了许多。她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她尽力掩藏自己,不想让熟识的人族识破。想要以魔族的身份获得人间欢乐,难道真是一种奢望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