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雀这一答,冬知月的心立刻就?吊了?起来,可东方雀全然未觉,又自顾自说道:“这院里的,都是他亲自带回的。都是些无处可去之人,得亏重流君心善,给我等安身之所,还?能挣些银钱……”
知晓是自己误会?了?,冬知月松了?口气,转而?又心怪自己瞎酸个什么劲,可转念一想,即便这些女?子都是重流收留的可怜人,可她?们各个貌若天仙,鬼才相信重流没个私心。何况她?们服装精美、举止优雅,就?连雀儿姑娘的姓氏,都透着她?并非出身平凡人家。
午后,冬知月见着重流和沐珞清一同回来,心中不禁又有些复杂,她?本有一堆问题想要?问重流,可当真见到他,她?却又不知该如何面对?他。重流和蛊羽的魔族身份在她?心里就?是一个结,她?即便想要?忘却无视,可一见到他们,它又难免冒了?出来。
“丫头你醒了??”重流依旧带着他轻佻而?高深的笑意走来,见冬知月直愣愣地看着他,他又道:“我知你有满腹感谢之言难以出口,无妨,日后慢慢说便是。”
“……”重流无论何时都改不了?这副模样?,冬知月不禁想道。“连雪哥在哪?”
“你还?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你的连雪哥……”重流调侃道,“他前两日才来看过你,现在约莫回到天镜门复命了?。”
“知月,外面风凉,不如我先为你再疗养一次,待会?儿再与重流君聊?”沐珞清忽然说道。
冬知月觑了?重流一眼,点了?点头。沐珞清扶着冬知月回了?房间,又将房门关上,冬知月小心挪到榻上,看着沐珞清问道:“珞清姐,你怎么会?在这儿?”
“重流君特地邀我来陪你的。”沐珞清温婉地笑道,“他对?你可真不错。”
“……”冬知月垂了?垂眸,看上去有几份失落。“可惜他却是……”
冬知月的声?音隐了?下去,沐珞清眼睫微颤,看着冬知月的神情似是领悟了?什么,她?当即便接道:“却是魔族?”
冬知月诧异地睁大了?眼,道:“你也知道他是魔族?”
“原是不知道的,不过在万象阁碰面后,我便知道了?。”沐珞清轻描淡写地说道。她?未明说的是,她?知晓重流的身份是因为荷雪的关系,万象阁的内室从不会?对?外人开放,但能轻松进内室的人如今除了?她?自己,便只有重流。冬知月虽知晓了?重流的身份,却尚不识荷雪身份,因此?她?也未再多言。
冬知月恍惚问道:“那你不觉得奇怪么?以前我还?听木虫儿说……你知道许多……”
“我知道的并不多。”沐珞清说道,她?并未说谎,她?只不过知晓了?重流、蛊羽和荷雪三人的身份,以及他们所讲述的三两点听闻罢了?。“或许是我曾把自己看作将死之人,又亲眼见过虫儿姑娘不顾危险救护我和连雪的模样?,所以对?于种族身份一事,我已?看得淡了?。”
冬知月垂着眼不言语,沐珞清握着她?的手,轻声?问道:“知月,你很在意他们的魔族身份?”
冬知月双眸微动,她?沉默了?片刻,低声?说道:“重流和木虫儿待我们如何,我知道的……他们和传闻中的魔族全然不同,与害我同门的那些魔族更不一样?……可我过不去心里这道坎,知道真相以后,我完全无法再像往常那般对?待他们……珞清姐,我心里害怕……”
沐珞清握着冬知月的手捏紧了?些,她?看着冬知月透着凄楚的眼,冷静道:“魔族又有什么可怕的呢,是生着青面獠牙,还?是都是啖肉饮血的怪物?”稍停片刻后,她?低声?道:“魔界与人界之间,也不过门与派、国?与国?之间的关系罢了?。你可知,魔界之中亦有着人界一般的市镇,其中住着许许多多但求安稳的百姓家?”
冬知月微愣,呆呆地摇了?摇头道:“从来不知。”
“这还?是虫儿告诉我的。”沐珞清笑道,她?静静地垂着眸,如半开的荷花瓣中悄藏着的露珠一般纯净。“星宿宫这些时日的动静你都看到了?吗?那都是虫儿为两界关系和缓所做出的努力。你因她?是魔族而?心有忌惮,可她?却为了?人界费了?不少心思。过去我也不知魔界竟会?有这般行为奇特的人物,可当我知晓了?一件魔界中公开的秘密后,我便想的通了?。”
“什么秘密?”冬知月不禁生了?好奇之心。
“虫儿姑娘,魔界十方,她?本身便是人族啊。”
冬知月愕然睁大了?眼,脑中无法理解沐珞清所说的话?。
“她?出身星宿宫不假,星宿宫灭门之时,她?幸得魔尊所救而?重生为半魔。年少时,她?意欲找寻自己的身世而?偷入人界,机缘巧合进入天镜门结识了?你们,从此?便忘却不了?人界风华。”沐珞清缓缓说道,她?看着冬知月因震惊而?圆睁的眼,真切地说道:“所以在虫儿心中,一直都很在乎你们这些朋友,她?与我们本是同族,即便入了?魔却仍怀一颗赤忱之心,可你因此?忌惮、敌对?她?,是否太伤她?的心了??”
冬知月的瞳孔因触动而?颤抖不止,她?想到木虫儿现出身份那夜,对?待她?的警惕愤恨之言,她?露出那般低落和受伤的眼神,还?强笑着说着要?靠消除记忆来留下朋友的那些近乎病态的话?,她?的心蓦地一紧。原来木虫儿承受了?如此?之多,她?对?她?……果然有些过分了?。
沐珞清任她?理了?半晌思绪,而?后莞尔笑道:“你也别多想,我先为你疗理,你休息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