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阴凉处闲谈了一阵,少顷惠心跨步走来带了一阵清风。
“郡主,这是端妃娘娘差人送来的东西。”惠心呈上锦盒。
曲桑桑淡瞥了眼,伸出纤手接过锦盒,打开后一颗明亮玉润的珍珠映入眼帘,她扯唇一笑展给封窈看:“窈窈你看,端妃娘娘出手如此阔绰,居然送了我一颗罕见的‘明珠’呢。”
封窈顺势望去,那颗珍珠通身晶莹圆洁,瞧着就是上等的珍珠,她哂笑着伸手拿起那颗不大不小堪堪称手的珍珠,“端妃娘娘手段还是如此拙劣,连做戏都不做一下。”
两指用力一捏,珍珠瞬间化作粉末,幽幽凉风一吹粉末四散而去。
“步摇上的珍珠都拿出来送人,端妃娘娘的本事真是好。”
曲桑桑盖上锦盒的盖子,叹道:“我就知道,我一来这宫里就惹人嫌了。”
封窈笑意显得有些可怖,她晃着腕子扇着宫扇:“端妃娘娘这般善妒,委实不大好,咱们不妨在我及笄礼那日送她份大礼如何?”
曲桑桑笑靥如花:“你别瞎折腾了,端妃娘娘可是陛下的宠妃,断不能造次。”
“说起你的及笄礼,你且随我来。”
曲桑桑起身领着封窈来到她的寝殿。
封窈跟在纤弱的身影后头,“你神神秘秘的带我来你的寝殿做什么?”
曲桑桑笑笑不语,从柜中取出雕工精细的锦盒交给封窈:“打开看看吧。”
封窈素手接过,沉甸甸的锦盒捧在手上,她两弯秀眉凝起:“这是?”
轻打开锦盒,里头那绣工灵巧的嫁衣让封窈不觉心下一惊,玉指抚摸细线紧密缠绕的纹样,封窈红了眼眶:“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
梨涡乍现,娇容缱绻温柔曲桑桑颔首道:“那是自然,下月就是你的及笄礼了,我这嫁衣送的不算迟吧。”
封窈蓦地破涕为笑,“当然不迟,我还嫌早呢。”
曲桑桑笑意不减,软喏的娇音带了几分薄嗔,“你还嫌早?那我可收回这件嫁衣了,到时候你出嫁没有嫁衣穿,可别怪我。”
作势她佯装要抢回锦盒。
封窈退后一步,视若珍宝的阖上锦盒紧紧抱住:“送出去的礼哪有收回的道理,你千万别耍无赖啊。”
曲桑桑掩唇笑的开怀:“你不嫌弃就好。”
“我哪会嫌弃,你做的哪怕是褴褛我都穿。”封窈皓齿紧咬当下辩驳。
曲桑桑噗嗤一笑:“你又说胡话了,成婚如何能穿褴褛的衣衫?”
封窈放下怀中的宝贝疙瘩,走到曲桑桑身边挽着她的臂:“你的手艺堪比绣坊的绣娘,就算是褴褛都能变宝,何须自谦?”
曲桑桑身子微僵,方才还好好的顷刻间脸色煞白,她沉声道:“我倒不想有这手绣工。”
封窈轻柔的抚着她的脊背,温声道:“我都知道的。”
曲桑桑倚靠在封窈身边,啜泣着:“我实在是思念娘亲。”
“一切都过去的。”封窈羽睫垂敛,心疼的环住曲桑桑,想要抚平她心头痛楚。
可,这份痛楚,又岂是那么容易消的。
哭的眼通红泪珠流尽,曲桑桑才停止哭泣,她抹了抹眼尾淌下的泪,漾了一抹笑:“我不该哭的,让你担心了。”
封窈张了张嘴还是没说什么,她握住她的柔荑,柔声道:“端宜姑母在天有灵想来也不愿见你这样的。”
曲桑桑乖顺的颔首。
封窈愣是在永福宫用了晚膳才归去,临去前还陪着曲桑桑说了好些话。
至晚新月如钩,蝉鸣声不绝于耳,银辉光耀倾洒在檐瓦透过绮窗照进寂静的宫室。
曲桑桑沐浴梳洗后屏退伺候的宫婢,自己拿了银剪夹灭燃着的灯芯。
烛火泯灭满室昏暗,曲桑桑却没有上榻安寝而是蜷缩在软榻。
她到底该怎么做,她心里什么答案都没有。
这夜曲桑桑辗转难眠,直到日上三竿才昏昏沉沉的在软榻熟睡,午后才有了些精神。
此后几日她天天待在永福宫两耳不闻窗外事,她一心陪着宁太妃照料她的身子,而宁太妃的身子日复一日好转有了起色。
又过了半月,封窈的及笄礼如期在贞嫔的青鸾宫举行。
而曲桑桑不曾想到,她会见到她最不愿意见到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