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的天闷热异常,艳阳炙烤着大地,毒辣的天让人无法在外停留片刻。
日头正晒,青鸾宫却热闹至极,乌泱泱的聚集了众嫔妃公主,她们笑意款款向封窈奉上及笄礼,封窈皆一一笑着应了。
她接过妃嫔送她的及笄礼,交予身侧侍候的宫婢。
前来送礼的人渐少后,封窈赖皮死活不愿再应和那些阿谀奉承的人了。
瘫坐在美人榻,封窈端着搁了碎冰的冰镇西瓜羹喝了起来,一碗落入肚中她舒坦不少。
豪爽的放下玉碗,封窈咂咂嘴,“真是舒服。”
曲桑桑在旁为她添了碗凉水,“可舒服些了?这么晒的日子真是委屈你了。”
“桑桑,我今个儿笑得脸都僵了。”揉了揉酸疼的脸,封窈憋屈的对着曲桑桑诉苦。
曲桑桑为她摇着宫扇,拈帕为她拭去额间的薄汗:“再忍忍吧,到了晚上天凉些了,就好了。”
封窈微微敞开宫服,莲花纹样的襟口露出,她不耐的说:“好什么好啊,我是被母妃蒙骗了,说什么只是为我置办及笄礼,你瞧瞧那边还有那边……”
顺着封窈玉指的方向看去,略过窗牖,轩窗四周假山处散着三两样貌俊俏的男子,连极其隐蔽的玉台柳树后都站了一些打扮华贵的公子哥。
今日的及笄礼,名为封窈及笄所设的华宴,实则聚集了盛京众多达官贵人,乃至临近的权贵,是谓温宪公主挑选驸马爷。
看这场景曲桑桑不免想起前尘事,似乎却有这么一遭,封窈在及笄宴相看上了某位大臣的儿子,宴后贞嫔也有意撮合二人,熟料那位公子哥见了封窈就连连辞觉,最后二人无疾而终,封窈在一年后嫁去和亲。
“那窈窈你可中意哪位郎君?”曲桑桑鹂音娇俏,眯眼笑着揶揄。
封窈惊坐起,面上绯红一片她薄嗔的敲打了曲桑桑一下:“胡说什么,我哪有中意的人!”
曲桑桑避之不及深深受了,如玉嫩皙的玉颈微微扬起,她轻声低吟求饶:“好了好了,是我错,我不该说这等话。”
两人又嬉嬉笑打闹了一阵。
“恭贺公主及笄。”未见其人但闻其声,端妃娇媚声音随珠翠步摇碰撞的清泠声响起,身上那股独有的异香随风扑鼻而来。
引得两位少女瞩目,封窈先偏首望去,浓郁的异香实在呛鼻,她掩了掩鼻,从美人榻起身,朝着端妃福身谢道:“温宪多谢端娘娘。”
端妃勾唇娇笑,视线交缠在曲桑桑瘦弱的肩头:“窈窈客气了。”
曲桑桑凝神十指攥紧流苏扇柄,甩帕福身欠礼:“常平给端妃娘娘请安。”
端妃凤眸淡扫了眼,低声应了转而背过身子随宫女离去。
“她做作的姿态只叫我恶心。”踮起脚尖看着端妃行走的背影,封窈啐声道。
明眸微动,曲桑桑目视封窈:“窈窈,你不看看她送的东西吗?”
封窈一怔忙从宫女的手中夺过端妃送来的锦盒,翻开盖子里头的物什吓得她打了个哆嗦。
锦盒重重的砸在地上,里头盛着的东西散落凉亭黑乎乎的圆球骨碌碌滚下台阶滑到亭边的小池。
封窈捂着唇,惊惧的冲着曲桑桑道:“桑桑,你说她这是何意?”
曲桑桑弯身捡起其中一个黑圆球,放在掌中摩挲,旋即轻笑:“这种宝物随意送人,端妃娘娘倒是舍得。”
端妃送的,是黑玉石所制的珠串。
黑玉石在盛京极为罕见,上好的黑玉石需得经能人巧匠精细研磨,单这一颗便价值连城。
宫中能用此等黑玉石的人不多,哪怕是极为受宠的宸妃都只得了五颗。
曲桑桑细数了散落的圆球,足有十余颗,比宸妃多了一倍有余。
“十多颗黑玉石那,端妃她平白送我为及笄礼,太可怕了。”封窈喃喃道。
封窈念起后怕,拾掇起滚落满地的黑玉石收入锦盒,把锦盒推给宫女,厉声道:“去把这个交给母妃。”
“是公主。”
看宫女捧着锦盒走得远远的,封窈松了口气,“眼不见心不烦,这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崩断的金丝线隐匿在角落熠熠光亮煞是晃眼,曲桑桑定眼瞧见蹲身捻起那金丝线,那金线她最熟悉不过,这是刺绣用的金线。
封窈扶起曲桑桑,看着她双指捻的金丝,问道:“桑桑你捡这个做什么?”
曲桑桑扯唇笑道:“这串黑玉石的金线我瞧着不错,许能用到绣花上。”
封窈不懂女红,看她振振有词又面色清冷,便道:“你若喜欢便让尚宫局替你找一些相似的金线就是了。”
曲桑桑笑而不语从怀里掏出一方帕子小心的把金线包好:“时辰不早了,待会及笄宴就开始了,窈窈你先去准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