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笼罩在心头的阴影成了真,化成四脚动物悄声爬上床。
发尾扫过鼻尖,故意逗痒,伊绵后知后觉的揉了一下鼻子,没意识到危险,沉在梦里不愿醒来。
纪灵语偷笑一会儿,俯身落下恶作剧的一吻,她小心翼翼的鼻息,轻轻扫过伊绵的鼻尖,脸颊,嘴唇……
“啪!”
伊绵一巴掌呼到自己脸上,挠了几下,又懒懒的呼扇几下,像在驱赶某些不长眼的蚊子。
纪灵语抚起伊绵的脸,心疼的同时快要绷不住笑了。
伊绵心生厌烦,偏偏家里的电蚊香让纪灵语拿走了,无可奈何,她扯过被子,蒙头继续睡。
……
不知睡了多久,伊绵微微睁眼,床头柜上的闹钟显示不到凌晨五点。
春梦了无痕。
犹豫再三,伊绵抱住身边热乎乎的被子,充当心心念念的某人。
纪灵语从睡梦中惊醒,在吵醒伊绵的美梦和变成伊绵的美梦这两项选择里,紧咬下嘴唇,从没觉得日子让她如此想笑,又如此难熬。
“纪……想你……”
纪灵语听清伊绵的梦呓,心里卧槽连连:造孽哦。
……
九点。
伊绵打开卧室的门,走过客厅,脚步猛地一停。
某人侧卧在沙发里看电视,居家服的领口微垂,春光一览无余,两条大长腿几乎霸占整张沙发,悠闲自在,看样子似乎早就躺卧在这里。
面对伊绵的诧异,纪灵语露出灿烂的逞笑容:“早啊~”
屏幕里在播《黑鹰》第九集,纪灵语饰演一位用舞女身份进行伪装的谍报人员,鲜艳时髦的衣着下,永远挂着妩媚讨巧的笑容,就如她的艺名:金玫瑰。金玫瑰作为女主角,机警灵敏,双商高,是男主角的隐藏上线。前几集里,多亏男主角遭人算计,金玫瑰才能走出舞厅,为观众展露她超水平的业务能力。
伊绵忘记昨晚看到哪里,暖色调的画面里,金玫瑰一曲唱罢,回到后台独自拆卸装扮,静候接头暗号的到来,是一场重头戏中戏。
接头人正是男主角,刚硬俊郎的脸庞,一身笔挺的深蓝色西装,盖不住男演员自身的硬汉气质。特写镜头下,这位男主角眼神深邃,嘴唇轻抿,故事隐藏的很深。
伊绵听不见台词,回身在茶几上扫了一眼,纪灵语知道她找什么,拿起遥控器调高电视音量。
·
“陈先生?你怎么进来了,这不是你应该进的地方。”
“你就这么不想见我。”
“是你太太不想见我。”
“玫瑰,不是说好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不提她吗?”
“谁说的?”
·
渣男配小三女,两人演的是不错,伊绵没眼看,调头走进卫生间。纪灵语目送伊绵走进卫生间,躺倒在沙发上,懊恼的揉揉脑袋。
【一舞倾城群】
花雪薇:
-今天不排练吗?
-教室就我一个人呀
纪灵语:
-我今天请假
冯蒂:
-我今天也请假
伊凌:
-我马上到教室
-@花小花今天一对一授课
花雪薇:
-[请不要欺负我这种年轻又好看的少女].jpg
纪灵语:
-哈哈哈哈哈
…
走出卫生间,纪灵语还原封不动的坐在沙发上,伊绵径直走进厨房。
伊早餐很简单,一杯牛奶,一个牛角包,一根香肠,明显的单人份。纪灵语在厨房扫视一圈,没找到其它吃食,索性一屁股坐在伊绵身边,抢她盘子里的香肠吃。伊绵一边吃自己的,一边看电视,全程不予理会,仿佛身边是不存在的存在。
·
金玫瑰和男主角接头成功,金玫瑰高兴的加歌一曲,这也是她身为金玫瑰的最后一曲,唱罢,她就要和男主角私奔十里洋场,奔向更广阔的天地。
安可曲进行到尾声,画面定格在陈先生的微笑上。
镜头一切,一位时髦的妇人带着法租界一队巡捕前来闹场,引起不少骚乱,脸盲的观众要问这妇人是谁,第一集名存实亡的陈太太是也。
陈先生的笑容僵在脸上,一直用纨绔子弟的形象伪装自己的他,竟在权衡利弊后,用旁白告诉紧张的观众:不,我还不到暴露的时候。
众人眼睁睁看着金玫瑰被一干巡捕从舞台中央拖到舞池中央,毫无尊严的被按在地上,被迫低头。
夫人颐指气使:“你们几个,给我扒了她的衣服!”
·
伊绵方才洗漱,错过了两人在后台相拥接吻的画面,这下倒好,回忆在夫人的谩骂声和金玫瑰的挣扎中闪现,伊绵不仅将方才那幕吻戏补上,前九集的感情戏也重温一遍。
伊绵皱眉:“他就这么干看着?”
“啊?他……他要掩护自己啊,而且玫瑰和陈在一起就是小三儿嘛,活该被打。”
伊绵看着金玫瑰在剧里受欺负,早餐没吃饱,反倒生出一肚子闷气。
男主角“忍”到最后也没出手相救,剧迷开麦骂姓陈的自私,男主粉骂编剧脑残:为什么男主会被配角抢先一步?男主光环呢?
·
“砰——”一声枪响。
循声望去,二楼的楼梯口立着一位身穿白色西服,梳着油背头,体型矮胖的中年男人——舞厅的金老板。金老板一手抽着雪茄,一手执杖,踱步下楼,身后跟着三个面相凶残的马仔,亦步亦趋。
站在金老板左手边的马仔,手中拿着一支毛瑟手枪,枪口还烫着,正是方才引起恐慌的来源。
右手边马仔拱手道:“今天金爷请客,扫了各位的兴,对不住!”
最后面的马仔负责送客人们出去,遇到稍有怨言的客人,他还会弯腰赔礼道歉。如果不是他撸胳膊卷袖子,一副随时干架的样子,客人被轰走前都要对他的服务态度留下五星好评了。
金老板垂眸,冷冷瞧着金玫瑰。
金玫瑰不甘示弱,回瞪。
金老板缓缓吐出几个大烟圈:“原来是法租界总华捕丁总的掌上明珠,怎么?陈太太在我这里闹出人命,丁总就不管了?”
“我要带这个贱人走!”
“不行,武藤先生要听她唱歌,她不能被你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