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宗月点了点头,却又说道,“可惜还是差一点。”
何世庭当即露出不解的表情。
“我叫罗叔的侄接管兴泰对面的场,年纪轻心气旺,没道理不让他竞牌,不过恰好他和?我出一样的数,澳府商会有一条规矩,三家竞牌数相差唔多,则抬高赌税,兴泰只投注,承税数又不改,世侄玩玩而已,不会同我来真的,这么算下来,当然是原持牌人不变。”
何世庭愣了片刻,“居然有这样的规则,我怎么都未听过?”
“可能是……”陈宗月似开玩笑说,“昨晚新定的规则。”
贺志勇一方得到了同样的答复,一霎懵愣之后,酒杯稀里哗啦的砸了满地,火气要?烧穿房顶。
他们需要?认清一个现实:陈宗月是斗不过的,因为规矩由他制定。
反观此刻的何世庭,他就很有气度,非但不生气还笑着?说,“还是陈生你厉害,我心服口服,敬你一杯,回去要杀要?剐凭你‘处置’。”
水晶吊灯下高脚杯一碰,玫瑰色的酒晃了晃,从男人的舌尖滑到咽喉。陈宗月放下酒杯,就让厨师和?佣人避出餐厅,然后说道,“何生,你我共事几年,我不跟你见外了。”
陈宗月把手交握在脸前,指尖轻轻点着手背说,“有一件,十几年我都想不明的事,你不妨一起听听。”
“还有这种事?”何世庭大感惊奇。
陈宗月笑了笑,“当然有,所以借今日,我想问一问周老……”他转头向周陈驹,问道,“当年弄死我一家三口人,连九岁孩童都不放过的理由?”
旁边的何世庭和李佳莞吓到直接屏息,视线在他们之间徘徊。
周老眼神倒像放空了会儿,突然间笑了起来,眼角挤出层层纹路,牙齿亮得阴森森,他指着?陈宗月说,“你啊,摆了个鸿门宴?”
一群西环仔见阿辉带人杀意腾腾地冲来,毫无防备地被他们砍散,展开一场鲜血横飞的街头追逐。阿辉领头的一众人够硬气,各个浑身通红都不倒下,越战越勇。
整条街惊声四起,惊动警/署。
望着?洁白的桌布,周老慨叹,“这么多年过去,我眼睁睁见你,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底线,一旦被人越过、被人逼着改变,我没有办法,换了你也?……”陈宗月醒悟地顿住,摇头道,“不对,我爸和你兄弟一场,你都够狠了,应该没底线吧。”
“我就是顾念兄弟一场,才让你活到现在!”
桌一震,周老激动地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回头道,“那个时候,我们跟国外那些大户合作几年了,他手里握着那么多商业机密,突然一下要?去跟几个大陆人开公司,他说什么,要?振兴国业?他疯了——前几天的香港还是大英帝国说了算,维港烟火没升啊!人家逼着我,叫我要?他永远闭嘴,不让他死……”
周陈驹无比厉色喊道,“难道要?让整个社团给他陪葬吗!阿森!”
陈宗月坐在那儿,没有半点他父亲的影子,就是彻头彻尾的陈宗月,比他更狠更绝。
周老摆出自己也?无可奈何的模样,摇着?头说,“我没得选……”
下一刻,距离餐厅最近的一部电话响起,陈宗月稍抬下巴,他带来的人就走向电话,周老的人瞬间掏/枪举起,指着?快要碰到听筒的花衫男。
餐厅里自然也有周老的人,黝黑枪口对着?陈宗月,但是有一把/枪,对准了周老的后脑勺。子弹在膛,催人神经绷紧,无声出,只有电话铃声一直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