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重淮踏出宫门时,天已经黑透了,百姓家中的灯火已经熄了?大半,只剩宫中鳞次栉比的羊角宫灯像是天边盘绕的金龙。
“韩大人要注意身体,这时节的气候变幻无常,最?容易风寒。”
随堂太监把韩重淮送到了宫门外,见接他的属下只准备了?马匹,别说马车看似披风都没有一件,不由感叹,“韩大人还没娶妻吧?若是娶了?妻就该心疼韩大人夜晚奔波,不会让下头人只牵匹马来。”
韩重淮笑不接话,本就是他不想在路上耽搁时辰,才叫属下只准备了?马匹。
张然知道今日后韩重淮就今非昔比,有意讨好他,便叫了身旁伺候的小太监去安排马车,“夜深露重,要让大人那么走了,就怕大人明日生病,我不好跟圣上交代。”
“那便劳烦张公公了。”
见张然有意卖好,韩重淮拱手谢过,往后他们打交道机会少?不了?。
“韩大人应该早日搬回城中,住在那荒郊野外,每日来返可真是麻烦。”
韩重淮应了?声,若不是玉桃还?在那宅子里,他今夜本不打算回去。
而既然打算回去,就打算越快回去越好。
想到张然那番关于娶妻就有马车坐的论调,韩重淮看向了?几个等候他的侍卫,他便是娶了?玉桃,她估摸着也不会有那个心思来担忧他会不会吹冷风。
“你?有话说?”
韩重淮突然看向了?来接他的侍卫,开口问道。
张然愣了下,看向了?等候韩重淮的侍卫,其中一人神情焦躁,只是隐在夜色中,没想到韩重淮注意到了。
“大人……”
来的侍卫焦急把玉桃现在的状况报给主子知道,但是因为主子在跟张然说话,便只能在旁干等。
如今被韩重淮点到了跟前,他看了?眼张然,也不知道关于女人这类的事能不能摆到台面上说。
“哑了??”
韩重淮眉心微蹙,指尖的筋突然发紧,像是征兆。
“玉桃姑娘病了?……”说出口侍卫就觉得不好,若是只是一个通房病了?,他就那么心急火燎地告诉主子,这不是让人看轻主子,“属下出来的时候,大夫说玉桃姑娘就这一会了?……”
添了一句,侍卫抬头发现主子已经不在他面前。
顺着张然惊讶的目光,他正好看到了主子上马,嘴合拢晚了?一步,马蹄驰骋的灰全进了?他的嘴里。
“韩大人?”
虽然避开没粘上灰尘,但张然看着韩重淮奔驰而去的背影,一时间不怎么反应过来。
韩重淮刚刚还?神色淡然地与他闲话,侍卫的话一出口,韩重淮的神情刹那就变了?。
那瞬间韩重淮紧绷的像是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阴戾,透着血腥。
虽然上马后那股子气势隐了?下去,但那血腥气让人印象深刻,难以回神。
“那位玉桃姑娘是?”
张然看向还?未走的侍卫,好奇地道。
知道张然不是普通太监,再说玉桃的身份并不难查,侍卫坦白道:“玉桃姑娘是大人的通房。”
“真没想到,韩大人竟然是个多情的人。”
韩重淮干脆与国公府断绝关系,外头不少?人笑话国公爷的胆小,但是他们这些知道底细的人,不由觉得韩重淮薄情。
若是韩重淮把实话跟国公爷说了?,国公爷铁定愿意跟韩重淮共患难。
但韩重淮却将错就错,利用国公爷的胆小,直接断绝了?父子关系。
虽然国公爷是让人心寒了?一些,但毕竟是韩重淮的亲父,只是没想到韩重淮对亲爹都狠得下心,对一个通房倒是上心。
“你?们快跟上你?的主子吧,这大晚上的,风大路陡,他走得那么急旁边没人看着怎么能行。”
韩重淮已经没了影,张然嘱咐完便返回了?宫中,只可惜他让人准备的马车了?。
侍卫紧赶慢赶在路上也没追上主子,等到他们看到主子骏马的时候,已经到了宅子大门口。
夜色中大宅灯火通明,人声嘈杂,传话的侍卫一惊,不会让他真说准了?,主子连玉桃最?后一面也没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