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珍几乎是半跪半爬的冲过去,一把搂怀里。
猫蛋手慢了半拍,激动得声音都变了:“大娘大娘大娘啊咱捡到野鸡啦!今晚有肉吃啦!”
“咕咕咕……”
林珍珍嘴角抽搐:这通身乌黑的,咕咕叫的,是野鸡?
“可是,这野鸡咋这么瘦啊?”
“它是鸽子。”
“鸽子不是白的吗?”
“它能吃吗?”
“肉多吗?”
珍珍还真没吃过鸽子肉,因为以前她们家邻居是个爱养鸽子的叔叔,而且养的都是赛鸽,通人性又聪明,她写作业的时候它们就仰着脑袋傻乎乎看她,她还给它们取了好多名字呢。
“不能吃,咱们带回去养吧。”
这只小鸽子的翅膀受了伤,脚上还套着环,她一眼就看出来是只赛鸽,有主的。受伤还迷途的赛鸽,就像受了伤的战士,更不能吃。
家里人没想到,她俩出去打个猪草的工夫居然给捡回四十个野鸭蛋一只小黑鸽,这可是实打实的荤菜啊!
当晚,季老太就给磕了五个,炒出金黄色的一大盆鸭蛋,放点盐巴那就是一顿难得的美味。菜刚上桌,曹粉仙的筷子就伸过去,捞了又捞,捞起尖尖的小山似的一筷。
来狗猫蛋有样学样,也捞了两筷,季老二把眼一瞪,想要教训龙凤胎无果。
珍珍看在眼里,叹口气,她算看出来了,这家里啥都好,就是有股子歪风邪气,老三两口子干活不行,偷吃抢吃生怕少吃一口的毛病却无人能及。
老三两口子她管不着,可孩子她作为长辈却是能说两句的:“来狗猫蛋,等爷爷奶奶来了一起吃,好不好?”
来狗嘴里“嗯嗯”应着,手却不停,又准备捞第二筷,猫蛋犹豫片刻,见哥哥不停她也不停。
见此,珍珍也没法,要自个儿孩子她早一巴掌过去了,问题是这不是她的孩子,老二两口子都傻愣愣坐着不出声呢,她要再多嘴就是越俎代庖。
“啪——”一声,季老太不知从哪儿过来一巴掌扇来狗手背上,“吃吃吃让你吃,大人还没上桌呢一点儿家教没有。”
本来,这话也不算重话,她也没教训错,要是孩子懂事的,放下筷子也就罢了,可偏偏来狗不仅不放筷子,还把筷子往菜盆里一扔,“为啥三婶能吃我不能?她一外人都行就我不行,我……”
这下,曹粉仙也不干了,嘴角带着油就开哭:“对对对我是外人,这都结婚大半年了我还是老季家的外人,弄点吃的还要被一家老小不当人看,我不活了呀我!”
她跑屋里去寻死觅活,季老三骂了来狗几句,也跑回房了。
一直没出声的王丽芬,忽然也“嗷”一声哭起来:“我这好好的孩子啊,就因为你们爹娘没本事让你们被人看不起,一家老小心眼子比筛子还多,都来拿你们出气啊……”
老两口本就劳累一天,让她们号丧号得一个脑袋两个大,索性也扯开嗓子指天骂地,这过的啥日子哟!
林珍珍:“???”
好家伙,她只能说好家伙。
不就几个野鸭蛋嘛,本以为捡回来能改善大家伙食,没想到却引发一场家庭内战,搞得她也吃不下了。夜里躺炕上,她才知道奶奶说的“穷是万恶之源”,这就是血淋淋的例子啊!
不行,她得自力更生。
林珍珍一骨碌坐起来,第一次认真思考自己的出路,既然要踏实过日子,那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吃饭问题,从队长那儿走的人情,学生都快开学了,她也没收到答复,几乎可以肯定,鸡蛋和奶粉是打水漂了。
地理条件在这儿摆着,整个白水沟,要吃饱太难了。要地势没地势,要土壤土壤不行,要化肥没化肥,真·开局二亩地,结局全靠编。
但……她从小是大横山区一带长大的,对将来山区的发展几乎了如指掌,在未来几十年的岁月里有个东西彻底改变了几十万农民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