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怀澈眸如点漆,沉声道:“父皇请说。”
梁庆帝看了他一眼,方不徐不疾地道:“前日里,你皇兄倒是来了一遭。”
梁怀澈拧眉,心下盘算了一番,“不知皇兄所为何事?”
“广儿担忧你查探之难,仍旧是想替你安排一个帮手。”梁庆帝的目光若有若无地看了他几眼。
梁怀澈眸色一沉,说:“皇兄许是一番好意。”
梁庆帝“哼”了一声,背过身去,拂袖道:“朕知晓广儿打的什么如意算盘。”
顿了片刻,又扬声言:“朕也知道你。”
梁怀澈面上仍无变化,捻了一下指腹,唇一掀,“父皇多虑了。”
梁庆帝却未在此作过多言语,转而问:“那你事情查探的如何了?”
他摇摇头,“儿臣不敢妄言。等过些时日有了确切的证据再与父皇说也不迟。”
事情的发展远比他想象的要棘手的多。当日,他真正开始查探此事时,再找那些曾经过问过的商人们,不曾想他们竟一致改口,都说赋税的收缴并不严苛。
显而易见,有人动了手脚。
“朕知道你的本事,但是有的时候还是要顾及一些天家颜面的。”
梁怀澈若有所思,垂首,“儿臣谨记父皇教诲。”
“不过。”梁庆帝一双眼睛透着凌厉射向了他,“朕还未过问过你,你因什么娶的沈俏?”
梁怀澈不语。
看着他的样子,梁庆帝却蓦地冷笑一声,“沈俏本就不是什么才女佳人,若不是她的父亲,她背后的将军府,你以为她能被世家们惦记着别以为朕不知道你为什么想娶沈俏。”
无非是为了拉拢势力罢了。
“父皇,您这话说错了。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梁怀澈面色沉静,“父皇,您不是儿臣,怎么能知晓儿臣心中所想?”
他看着梁庆帝的侧颜,双鬓点雪,口中吐出的话语却是坚定的,“儿臣娶沈俏不是因为那偌大的将军府。是因为,她这个人。”
梁庆帝不禁大笑一声,声中粗犷嘶哑,“好一个为了她这个人!你当朕什么都不懂吗?但是,不管怎样,朕知道,这天下是能人所坐的。”
梁怀澈听闻,道:“三皇弟先前在殿中已说的非常明确了,不等他回京,不得立皇储。父皇是您自己同意的,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更何况您是一国之主呢?”
梁庆帝沉了眼,一双乌漆的眼睛朝他看去,似要将他看出个洞儿来。
最后,只得一叹,摆摆手,“罢了。”
看着梁怀澈的背影,梁庆帝不禁叹了一口气,喃喃:“澈儿,往后可别怪父皇,有些事情由不得你,也由不得朕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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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西移了一寸。
沈俏刚回府,脚还未踏进自己的院中,便瞧见秦敷站在院口,捏着手,徘徊了好几番。
“表姐可是有事?”
秦敷微微一愣,动了动唇,像是难以说出口般,“表妹,我哥哥他这些日子一直不太好,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去瞧瞧他吧!”
沈俏斜睨了她一眼,放缓脚步,“表哥不太好,找我做什么?不应当是找医师吗?”
“医师请过了,说是心中有郁结。”秦敷眸光一暗,话说的亦是模棱两可,“表姐听闻,哥哥之前有跟你一起过,所以……”
沈俏微微蹙眉,打断了她,“表姐,这话可不能乱讲。”
秦敷面色一暗,似是在忍些什么,双唇轻启,“表妹,见一下表哥这件事本身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吧?”
沈俏微微挑眉,思索片刻,“倒也是,那走吧!”
这下秦敷倒有些愣住了,似乎没有想到竟如此好说话,一时还未反应的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