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俏第二日醒来已是日上三竿。
不过是稍稍活动了一下筋骨,便觉得浑身酸痛,心中的火气一下子就冒了出来。
刚想对着身边的人怒吼几句,可一转头便瞧到了他安静的睡颜。
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小块阴影。
她的喉头仿佛一时间被堵住了,默默地看着他。
然后,从床褥之间抬起了手。
可下一刻她的手就被梁怀澈的手抓紧,她一惊,然后对上了一双含笑的眸子。
“你醒了啊!”
沈俏心虚地瞧了他一眼,然后不再看他,眼睫微敛:“我觉得有些不真实。”
梁怀澈一时没有回她,沉默了许久,才道:“本王又何尝不是呢?”
这一幕他期待了太久,久到忘记了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
蓦地,门外有人大声喊道:“爷,宫中生变!”
沈俏辨认了一下音色,听出这是乔佩弦。
于是,沈俏便头一次听到了身旁的人突然吐出了脏话,并且整张脸都有些染上了愠色。
好好的温馨的氛围被破坏,论是谁都会有些不爽快的。
沈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仿佛丝毫没有想到此时宫内的情形,“你快去吧!”
梁怀澈以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袍,抬脚下地:“小小,你等会儿直接回府,府中自有人会护你周全。”
“那你呢?”
“去处理宫内的事情。”
“那你记得不要让我害怕。”
“好。”
沈俏微笑地看着他匆匆走了出去,脸上的笑意几乎一瞬间收敛了。
她根本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陷入危险之中。
……
宫中,紫宸殿。
殿外黑压压地聚集了许多穿着黑衣的卫兵,每个人手中都拿着一把剑,排列的整整齐齐。紧接着,队伍分成两列,有一人从队伍所留的那道“小路”中阔步走上前来,直至最前方。
仔细一看,那人的衣袍虽是玄色的,可那用金丝银线绣出的花纹竟是一条挥舞着的祥龙。
他对着最前面的一个护卫问:“晏昭呢?”
“县公还未到。”
他一听,阴沉着脸,骂道:“真是个败类。有胆子制定计划,没胆子做吗?”
话刚毕,殿中张公公一手拿着拂尘,一边跑了过来,声音竟比以往还要尖锐:“楚王殿下,你这是要做什么?想要谋权篡位吗?这可是弑君的大罪!”
梁怀广嘴角一挑,眼底的阴冷都被勾勒了出来,不禁让张公公看的头皮有些发麻。
“弑君?”梁怀广拔出自己随身的佩剑,左手食指描摹着剑的边缘,“张公公这话说的未免太严重了,本王可从未想过要杀父皇。”
张公公还想争辩着什么,殿中忽然传出威严的一声:“请楚王殿下进来,朕有话同他说。”
梁怀广携着他那若有若无的笑踏了进去。
“父皇有何指教?”
梁庆帝坐在案前,面色冰冷地看着他。
“广儿,不管你信不信,朕原本是要立你为储君的。”
“你原本有机会光明正大地坐上这把龙椅,可偏要剑走偏锋。多少年来谋权篡位的有几人有好下场?”
梁怀广不禁抓紧了佩剑:“父皇,儿臣理解您想要保住晋王的心情。可是君无戏言,您这样说假话未免就太不对了吧!”
梁庆帝对晋王的偏心,多少年来他都看在眼中,何时曾变过?
想用这个唬住他,未免太小瞧他了。
“朕从未说过假话。”
梁庆帝心中忽然觉得有些悲恸。
这么多年来,他的确对澈儿很是上心,但是这并不能代表他选择储君就得选择他。
或许,这其实是他打心底想设的一个局。
如果楚王安安稳稳地等他行将木至,那么楚王也能安安稳稳地坐上这把龙椅。
可是,楚王并没有。
他膝下只有三子,自然不希望因为这皇位的问题,三人互相厮杀。
其实,他身居高位这么多年,早将自己三个儿子看得通透。
晋王心系大梁,却没有半分私心,坦坦荡荡。
齐王心思清明,但因着年岁尚小,做事情多少有些使性子。
而楚王,是年岁最大的一个,是他的嫡长子,却总是认为他储君之位保不住,心心念念地招兵买马,想来个宫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