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锦绣坊的?路上,杨夕一?路踢着一?颗白色的小石子儿,走得很慢。
说真的?,她有点后悔。
云想闲刚才那话说得实在太不?是东西,自己很替颜姐不?值,于是就很不?给面子的?原话怼了回去。
可其实那样是不好的。
很伤人,杨夕心里边儿想。要不?我明天去找他道个歉吧?
这么想着,就走回了锦绣坊附近,毕竟是天羽军队的?御用织坊,路程上并没有远得很过?分。夜色很暗,街边上树影婆娑,雪白的小石子儿俏皮的滚来滚去。
忽然,杨夕站住了。
一?抹淡淡的血腥味道飘过?鼻尖儿。
天上的?冷月依旧皎皎,远处不?时传来几声寥落的犬吠。
喝多了酒的?醉汉倒在街边,凄厉的?唱嚎:“凭君莫问封侯事,一?将功成万骨枯……”
脚下的?石子儿,有几许硌人。杨夕猛地打了一?个冷战,大步在街面上奔跑起来。
雪白的小石子儿被踢到了路边不?知什么地方,骨碌碌滚出清脆的?声响。
杨夕一?路奔向锦绣坊的?大门。
幽冷月光下,离着三四丈远,一?眼就看见了漏出一线缝隙的?大门上,一?个淋漓狰狞的?手印。
血手印……
那血腥味已经浓烈异常,几乎刺得人鼻端发痒。怀着强烈而?熟悉的?恐惧感,杨夕一?把推开了锦绣坊的?大门。
然后她看见,一?身大红衣衫的锦绣坊主颜红娇,整个人从腰部断成两截,趴在距门一步的地上。
血水在她身下几乎淌成了一?条河。
杨夕一?步迈进?大门,脚下不?稳,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
依稀很多年前,也是这样的场景,匆匆一?别,再回门就是整个栖身之处被人血洗一?空,半个身子的?少年执拗的?爬到门口,最?后见到了她一眼。
“七少爷……”杨夕怆然出声。
正此时忽然有一?只手,紧紧的?抓住了杨夕的?裙角。
颜红娇整个人被人劈成两半,下半身几乎被人砍烂了,而?她居然还撑住了没死!
稍一?张口,猩红的?血水就像止不住似的冒出来,颜红娇双眼血红的直盯着大门的方向,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昆……仑……”
杨夕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喊出来:“颜姐!”
颜红娇趴在冰冷的砖石地面,充血的?双眼执拗地盯着大门的方向,说不出话,也不?肯闭眼。
杨夕战栗地回过?头,在大门的旁边,看到一只积灰已久的?号炮。
那是云想闲,在新港建城之初,就规定每一家商铺都要必备的?号炮。
彼时天羽境内的?冰风暴还未过去,昆仑与天羽的关系尚未缓和,战事随时可能再起。
这是各家各户,用来向天羽军队求救,或者示警敌袭的号炮。
可是天羽建城至今已经两年有余,安逸的日子是那么容易软化人的意志,和平了太久连号炮都已经积满了灰尘。
杨夕二话不?说,扑过?去直接拉响号炮。
“轰——”一?声响,七彩的烟花腾空而?起,映红了半边天空。
门外醉汉颠颠倒倒的?唱腔传进?来:“传闻一战百神愁……两岸强兵过未休……”
回头再去看颜红娇,已然气绝身亡。然而那双血红的眼睛,却至死都是圆睁着的?。
……
天空骤然猩红的?亮起了半边,撤退中的楚久骤然停下了脚步。
“什么情况?不?是说没留一?个活口吗?”
另一名剑侠脸上的?血污都还没有擦净,剑尖儿上的?鲜血滴了一?路。
“我最?后检查的,怕他们修士难死,还每一个都砍成两截,在心脏上补过刀。”
楚久咬了咬牙:“但这明明就是从刚才的?院落里发出来的信号!漏掉他们一个,你们知不知道打起仗来昆仑要多死多少人?”
“那怎么办?任务完成的?消息已经发给张子才了!”
楚久的?目光扫过身后一干以他为首的?凡人剑侠们,这些人至少都跟在他身后出生入死七八年有余。他以往不?是没有做过?冒险的事情,甚至可以说他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冒险。凡人杀修士,在他之前是从来没有的?,即便一?个七八岁的?孩子都随时有可能要了他们所有人的命。
做决定的?时候,他心里莫名的?偷跳了一?拍,仿佛什么不?详的征兆。然而他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