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江世子之死,真是神来之笔。
便是穆元帝得知此事,也悄悄在心里?说?了声?,“死得好!”
五皇子更在私下同江行云道,“将军大功,我必细禀父王。”甭看平日在心里?总悄悄称呼江行云作剁手狂魔,实际上,五皇子是极尊重江行云的。
江行云深为遗憾,“我倒想揽下这大功,奈何真不是我干的。”
五皇子大惊之下,竟道,“不是你?着人做的?”要说?在闽地,能有这种本事的,也就是江行云了。不想,江行云竟说?不是她做的,五皇子不禁问?,“那是谁干的?”
江行云摇头,道,“此事蹊跷的很。一时还没消息。”
五皇子就寻思开了,“难不成真是穆三干的,他不会这么蠢吧。不要说?世子在他府上给毒死,就是在他府上磕破块油皮他也说?不清啊。”
江行云并未纠结于此事到底是何人所为,她道,“就看靖江如何处置这空缺下来的世子之位了。”
五皇子一想,心下很有些兴灾乐祸,颌首道,“这倒是,靖江儿子可不老少。世子也没同胞弟弟,不过,世子也是有嫡子的,他立太孙,怕是诸子不能心服。倘不立太孙,世子一系官员如何肯罢休。”
江行云想到另一种可能,“靖江是不是有意空置世子之位,日后论功行赏?”
五皇子毕竟出身?皇家,对靖江此时处境比江行云要有更深感触,曲指轻击桌案,五皇子那似笑非笑的神色不知怎地竟与?谢莫如有些个似,他道,“不论靖江想怎么办,世子之死总得有个说?法。”
五皇子一语道破靖江王的困境,是的,不论靖江如何处置空缺的世子之位,他先?得就世子之死有个说?法,方能服众。
正是造反的关键时刻,继承人死了,怎么说?都不是吉兆。而且,靖江王虽更偏爱三子,但世子是嫡长子,对于每一个父亲,嫡长子的意义都是不一样的,从礼法与?心理上,用一句很朴素的话来形容:这是正根正苗。更遑论这是祭过天地禀过祖宗的王位继承人!饶是靖江王以往觉着世子有不如三子之处,乍逢世子惨死,亦是心痛至极。
关键是,还得忍着心痛着紧的查清事实。
这事实并不难查,倒不是靖江王手下刑属司的官员如何神探,主?要是,世上从来没有什?么天衣无?缝的局,任何事,只要做了,必是有迹可循的。
就拿毒死世子这件事来说?,世子中的是剧毒,沾之即死,当场死在穆三的宴会上,世子一死,现场一片混乱,但仍有人及时下令,封存了现场证据。譬如,世子吃酒用的酒盏,给世子斟酒的酒壶,以及当时的残席。说?来也是烧的,亲王按制也只能用银器,到靖江世子这里?,较亲王低一个等级,亦是用银器,只是在规制上略低于亲王。
当然,这是东穆王朝的礼制规矩。
自从靖江王自己称帝,他自不会按东穆规矩办,于是,靖江自己换巴换巴都换金器了。主?要是,在规格上,靖江王是向穆元帝看齐的。到了世子这里?,穆江王世子自然要与?东穆太子看齐的,太子都是用金的,于是,世子也改用金器。倘世子用银器,银染毒即色变,世子当不会被毒死。
结果,世子就死了。
好在,证据皆保留了下来。
这毒酒也很好验,大名鼎鼎的鹤顶红,半点?不辱没靖江世子的身?份。
但,要知道,这是给世子饮的酒,所以,这酒在世子饮用前,必是要人先?试毒过的。找出专门给世子试酒试菜的内侍,这内侍无?碍啊。然后,继续查,终于查出,问?题出在盛酒的酒壶内,酒壶中有机关,外?面看就是世子专用祥云盘金龙的金壶,但里?面是做过手脚的,区别?于传统酒壶,这件酒壶里?有两个酒胆盛酒,一则是美酒,一则是毒酒,两样酒水可凭机关转换,既试酒的内侍无?碍,可想见,执壶之人必不清白。
执壶之人呢?
死了。
他也不是撞墙也不是碰壁,他就趁世子倒下时,大家一团慌乱,他自己也斟盏毒酒喝了,与?世子一道归了西。
案子查到此节,三公子系大大松了口气。世子出行,一向有专用器皿,这金壶就是世子自己带来的,而且执壶的内侍,也是世子府的人。
穆三清清白白的眼泪再一次落下,抱着他爹痛哭,“儿之清白终可证。”又说?,“儿自幼深受父王教导,焉是不恤手足之人。大哥待儿臣,素来关爱。儿臣待大哥,且敬且爱。大哥为奸人所害,此贼子更欲离间我父子兄弟,是何等狼子野心!”又骂杀他大哥的坏蛋贼子。
穆三的确是冤哪,他倒是做梦也想他大哥早日归西,但他再没脑子也不会在自己府上动?手啊!哪怕现在证据表明此事与?他无?干,但,人言可畏,有多少人能看着证据说?话呢?哪怕有证据,人肯不肯信也得两说?,还有那说?酸话的,“要是与?三公子无?关,怎么那歹人不在世子宫下手,不在别?人府上下手,专挑三公子府上,还是说?三公子府上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不成?”
这话甭看刻薄,其实有理。
就说?那下杀手的小内侍,能为世子执壶,这在世子跟前绝对是有脸面的内侍,世子待人一向亲厚,可这内侍为什?么要下毒瘾杀世子呢?总不能是失心疯吧?
起?码,得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于是,继续查内侍,内侍的出身?,在宫内交际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