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因灵禅子慕云与贺迟鏖战所导致的废墟,已经被修补了个七七八八。
醉花街的长街两头,都有云陵城府军,与执法院的修士共同值守站岗。
叶辞风想不声不响地混出去,委实困难,何况现在他们三十万灵石的乾坤袋,还被红衣青年给截胡了。
“是你的吗?你就拿。还懂不懂规矩了?”萧瑾一离了贺迟,娇矜的纨绔气质立刻回笼,对抢了他乾坤袋的红衣男子喝道,“你赶紧还我。”
红衣青年容长脸,面色淡得发灰,要么是先天不足,要么就是夜生活太过丰富,导致肾气巨亏。
整个人步子虚浮,双眼发青,笑起来贱兮兮的,既讨打又瘆人,“还你?怎么证明里头的灵石是你的?谁闲得没事儿,会带几十万灵石上街啊?”
萧瑾叉腰道:“我就带了,你管得着吗?”
一旁的叶辞风逃命要紧,十分不讲义气地小声道:“萧兄,你们慢慢侃,我先走一步了。”
他拉着季渊,转身没走两步,便又听见红衣青年嗤笑道:“笑话。我管不了?沧浪江以南的地头,都小爷说了算!”
红衣青年拽着大拇指,显摆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头,旋即厉声道,“你们俩,给我站住!没我点头,你们还想走?!”
黄粱居的三楼上,叶辞风五张美人煞符箓,虽比寻常人所制的威力强上许多,也不知能拖住贺迟多久。
叶辞风心中打着鼓,被红衣青年叫住,不得不顿住脚步,盼望着他与萧瑾把这场架赶紧吵完。
“真是笑死我了。沧浪江以南的地界,你家说了算?”萧瑾气鼓鼓道,“我还说,剑门关以南的九州,都是我家说了算呢。”
红衣青年神情未变,只是摇着羽扇的手顿了顿,朗声道:“你……来者通名。”
萧瑾冷哼:“你先说。”
红衣青年:“小爷乃是青州洪家三代单传,云陵城少城主,洪礼,字修齐。”
萧瑾拍出腰间的金玉牌,一道紫金五爪龙的虚影,咆哮而出,一闪即灭。
“大齐萧家,萧瑾。”萧瑾挺胸抬头站着,回视红衣青年洪修齐,一脸仗势欺人我还没输过的傲气神色。
红衣青年洪修齐脸色惶然变化,许是听见萧瑾竟然是皇室中人,自己依仗出生,耀武扬威几十年,头一遭踢到铁板,有些下不来台。
站在他身后着短打的家丁,很狗腿儿地凑至洪修齐耳边,不知说了些什么。
“萧玉成,大齐皇室萧家的老三。久仰久仰。”
洪修齐脸色复又好转,满脸不屑地看向萧瑾:“我记起这茬儿了。你不就是萧家那个不男不女的小太监吗?你皇兄一气儿把萧家那些王爷公主都砍了脑袋,才将龙椅坐稳。我以前还纳了闷儿,怎就把你留下了呢?”
“现在见到你,我算是想明白了。像你这样的草包,当今的皇帝,想必是全然不放在眼里吧。哼,废物一个,兴不起什么风浪。”
洪修齐轻哂一声,想来骂人的本事是从小练起,一张嘴便往萧瑾的痛处戳。
他洪家乃江南大族,势力盘根错节,传承渊远,乃至连皇室宗族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无甚底蕴的暴发户。
萧瑾素日是个不与人起冲突的平和性子,机敏得像只活在闹市中的野兔,但凡有点风吹草动,他便已逃之夭夭。
他此生最糊涂也最无畏的壮举,就是对贺迟的死缠烂打。
而今他被洪修齐指着鼻子羞辱,脸色唰的白了,旋即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我是不男不女,是孤家寡人,与你何干?我也早就听说洪家有个小儿子,声名远播……欺、欺男霸女……你…你……”
萧瑾气得嘴唇颤抖,平素的如簧巧舌,真到了与人对呛时,却跟冻住了似的,什么粗话浑话都难以喷口。
红衣青年高傲道:“我欺男霸女又怎得?那也比你这喜欢挨男人操的断袖强。你那皇兄,莫不是也被你伺候得舒服极了,都舍不得杀你了?”
“你放你娘的屁!”
萧瑾脸色由白转红,猛攥紧拳头,全身都在发抖。
“少城主,您今儿午膳吃得挺好吧?”
叶辞风不知何时,已走回萧瑾的身旁,将手放在萧瑾战栗的肩膀上。
他抬眼,笑脸盈盈问洪修齐。
洪修齐神色疑惑:“你这是何意?”
叶辞风轻飘飘道:“但凡少吃一点,我也不能那么老远就闻见您嘴里的茅坑味儿,真是香飘十里啊。”
那云陵城洪少城主,神情一滞,估计半晌没领悟得了叶辞风的言下之意。
倒是他身边的狗腿先反应过来,怒喝:“竖子,你好胆!”
洪修齐这才明白,眼下这笑容春风化雨的少年,正在拐着弯儿骂他嘴臭。
“你找死!”
洪修齐怒发冲冠,大骂道,“小崽种,爷爷也是你能冲撞了的吗?”
萧瑾毕竟是皇亲贵胄,他虽然不放在眼中,但无论如何出言中伤,也不敢动萧瑾一根手指,否则便实打实地损及天威,就算今上再不待见自己这位同父异母的弟弟,恐怕也要拿了他去帝京问罪。
可萧瑾身边的另一位少年,无名无姓,还敢在他的地盘挑衅他,纵是有十条命,也不够他玩的。
少城主洪修齐身后的府军,得了少城主的指令,大马金刀将叶辞风三人包围。
叶辞风眉目不惊,只暗中摁住季渊的手,让他不要轻举妄动。
“其余的事儿,我不清楚。但你洪家修了四千年的门楣,就要塌在你手上了。”
叶辞风淡然望着洪修齐,略略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