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任劳任怨的值日生组长,一个是勤勤恳恳起早吃虫的好鸟儿陈光。
邹劭斜靠在班级前门上,在陈光看待救世主一般殷切的目光中,打个了哈欠。
“这是我从幼儿园到现在到学校最早的一次。”邹劭揉了揉眼睛,慢悠悠地走了进来,“怎么样,你幸福吗?”
陈光幸福得都哭了。
邹劭没忍住笑了出来,将书包里叠得整齐的一吨卷子摞到陈光桌子上。挑了挑眉正欲提着书包朝自己座位走,刚刚抬起头的眉尖却又“啪”地一下落了回去,脸上的表情跟吃了头大蒜一样精彩。
“卧槽!这,这……”邹劭伸手指着自己的书桌说不出话来,脚步也在离椅子一米处的位置停住,将自己与课桌划分得泾渭分明。
只见那课桌上,像一打小山一样高的卷子整整齐齐地堆叠在一起,像一坨巨厚的白色板砖,散发出全科满分的圣光,浓重的油墨气味隔着一条过道都能闻得清清楚楚。
陈光顺着邹劭的声音回头来看,“扑腾”一声从凳子上窜了起来,“邹哥!你这是受了何等高人指点开始发奋图强了啊!跟兄弟说说印这些卷子你废了多少厕所纸?”
邹劭转过僵硬的颈部,缓缓开口:“你也不知道?”
“这我上哪知道啊!看看是不是别人桌子跟你的调位了。”陈光低头在课桌堂里呼噜两爪子,掏出一张几周前二人传的小纸条。
是邹劭的桌子,实锤了。
“哎,你不知道吗?”一旁值日同学见两人目瞪口呆地挡住了他扫地的路,不由得开口劝道,“早上高三一班风神来过,一进门就问邹劭坐哪,然后放下卷子就走人了。还有我说你俩能不能让让。”
邹劭看着桌子上的卷子,怕是比自己有生以来做过的所有题还要厚上一些,差点没咳出一口心血。
破案了。
陈光眯起小眼睛拍了拍邹劭的肩膀,温声问道:“实话说吧,你是不是又得罪他了。”
邹劭脑里转了一圈,认真回道:“算是吧。”
正巧他这周的位置靠窗,便把卷子放在了窗台上,免得无处供奉。走过路过的同学们目光中的敬意犹如实质,跨过大半个教室,□□裸地打在校霸身边的卷子堆上面。
邹劭不由得回想起昨天覃谓风说的那句:我去找你。
不由得脊椎泛寒。
大课间的时候课代表终于收完了作业,一脸劫后余生的陈光回头向邹劭比了个心。不想邹劭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哎你干嘛去啊?不一起去……”
邹劭已经没影了。
闻城一中实行错峰上下课,高一最早,高三最晚。所以邹劭一下课就跑到了高三楼的时候,高三班级还在上课。
一班在顶楼。
走廊里空无一人,只有各班老师的声音糅杂在一起回荡。低楼层还偶尔有学生嬉笑打闹的声音,但是越往上,就越感受到一股学神的王霸之气。邹劭都下意识放缓了脚步。
他在高三一班的后门停住,夏季教室前后的门都开着,他站在走廊后门对面往里探着头。
目光在教室里打量了一圈,竟没见覃谓风的影子。
准确的来说,是“坐着的”人中,因为还有一个人在桌子上趴着,还就在第一排中间老师眼皮子底下。
即使趴在桌子上还整齐塞进腰带里的白色衣摆,整洁的黑色裤腿,怎么看都像那个小干部。
但是头上顶着三百条中学生行为守则的小干部上课不睡觉。
老师讲课生动激昂,嗓音洪亮,邹劭简直佩服他怎么睡得着。
最后一排靠后门的一个女生瞧见了邹劭,一看校服是高一的,还寻思是来找哪个小姐姐,盯着邹劭歪了歪脑袋。
邹劭本想扭头就走,看见那第一排睡觉的身影心下却是一顿。靠在后门边上老师看不见的死角里,跟那女孩说着悄悄话。
“第一排睡觉那个,谁啊?”
那女孩一愣,随即捂着嘴笑,“你找他?那不是风神吗。老师上周还夸他上课从来不睡觉,今儿这就……哎不说了老师看我了!”
邹劭愣在原地,似乎想到了一种不太可能的解释。
昨晚邹劭睡觉的时候他还能秒回信息,今天送卷子来得格外早,上课又在反常睡觉……很难不让人把这些事联系到一起。
邹劭没理会女孩的目光,继续往里看着,目光却钉死在了第一排的白色身影上面。他睡觉的姿势在邹劭看来还有些奇怪,额头搭在左侧臂窝上,脸埋在桌子上,右臂再环过来。将自己紧紧团了起来。
就是看起来有点窒息。
片刻后,邹劭在女孩疑惑的目光中,关上了后门。
“有过堂风。”他点了点教室前端开着的窗子,轻声解释道。
几秒钟过后,教室的前门也被“啪”地一声关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