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媛又将心思动到她身上,“难得宁王殿下今夜留在咱们府里,你一直说没机会跟他要治雀儿斑的药,何不趁今日跟他讨了?”
原媛怀疑凭她自己,根本和赵瀛要不到治雀儿斑的药,索性将希望再次寄托在东宁身上。
东宁道:“他不是醉了么?这会儿应该正歇着吧,怎么要?你看三嫂嫂说请他给游哥儿瞧头上的白发都没开口,等明日呢。”
原媛嘀咕道:“哪里就醉死了?说一两句话应该还是可以的。”
这话说得太不会替人着想。东宁皱眉。
原媛只是随口嘀咕那么一句,私心里也认为东宁说得对,没有坚持她自己的想法,只嘱东宁道:“那你明日一定要记得替我要啊,你看你都拖多久了。”
话里大有责备嫌弃东宁的意思,东宁也没跟她计较,应道:“我知道的。”
原媛的话提醒了东宁,与她分开后,去厨房要了碗醒酒汤,端着去了西靖那里。果如原媛所说,里里外外戒备森严,侍卫一个个面无表情的,严肃得很。
她不确定能不能进去,人有些忐忑。上前谎称是安魏王爷命她送醒酒汤给西靖。
侍卫还来了句:“不是才送了么?怎么又送?”伸手欲接过她手上的托盘。
东宁侧身躲了,“姑父说让我亲自端进去。”
那侍卫深看了她眼,想起不久前上头的交代,摆手让她进去了。
房里,西靖和衣安静地在床上睡着。两颊绯红,双目紧闭,呼出的气息浓烈,醇得似酒。
东宁在他身上摸了摸,身上一片火热,灼得烫手。整个人看起来,确实是喝多了酒的状态。她唤了唤他,他慢慢醒转来,眼神迷离散乱,直叫口渴。
东宁将醒酒汤喂他喝了。
他喝了后,精神好了些,扯着她的胳膊将她拉进怀里,压在身下,边吻她,边问道:“你怎么来了?”
东宁被他扑鼻的酒气刺激得晕陶陶的,傻呆呆地问:“你没醉?”
便是没醉,她还命人送了壶加了迷药的酒给他,他竟也没喝么?还是说迷药对他没什么效用?她知他人敏锐精明,哪怕喝多了酒,她也不敢掉以轻心。深恐被他发现酒有问题,并没敢放太多的药在里面。难道是药放太少了,对他没什么作用?
她后悔初进来时喂他喝醒酒汤了,他是大夫,什么药估计都瞒不过他,也只有酒能让他放下防备了。彼时她就不应该喂他喝醒酒汤,应该再请他喝些酒,让他彻底醉过去,就好行事了。
可初来时太紧张,本来是试他有没有深睡的,谁知他应了她,吓得她听他叫渴,直接把醒酒汤喂他喝了。喂过之后才知后悔,已经迟了。
西靖听不出什么情绪地道:“你希望我醉?”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他的语音呢喃不清,好像带着极大的醉意,但动作粗鲁,又好像很恨她一样。她的肌肤细腻,特别容易留下痕迹。他也知她现在的身份是未出阁的姑娘家,还要出门见人,二人亲热时,都注意避免在她肩以上的肌肤上留下痕迹。
可这次,他直接吻在了她颈间的脉上,很有力,已经不能说是吻了,说咬更准确。有那么一瞬,她甚至觉得,他是想咬断她颈间的脉的。
她不安,难道是他发现她要杀他了?她确实想杀他。他伤害她也就罢了,还伤害她的家人,就算没有给她的家人带来实质性的伤害,最终的目的只是让她求他。可一想到他竟为了让她低头,将主意打到她家人身上,她就止不住恨他。
反正北秦的人也要杀他,她杀了他正好可以嫁祸到北秦的人身上。魏帝现在的主要目标是北秦,便是他死在大周,魏帝暂时应也不会对大周发难,大周不会因此而动兵戈的。她乐观地想。怕他发现她带了匕首来,悄悄地将匕首藏到了枕后。
西靖吻了她一会,约莫酒劲上来,支撑不住,伏在她身上睡着了。
东宁费力地翻了个身,将他从她身上弄下来,吁口气。静静地在床上坐了会,候他睡熟了,再不敢唤他,直接摸出匕首来。
她打算杀了他就告诉家人真相,告诉他们并不是他在救他们,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背后暗害他们。他一再地羞辱伤害她,她杀他,纯粹是他罪有应得。
这样想着,她拔出匕首,抵到他心间的位置。
他双目紧闭,吐息均匀,对这一切毫无知觉。她望着他没一点防备的睡颜,想他对她就这么信任么?一点都不担心她会伤害他,就这么放心地在她面前睡过去?
其实何止是他信任她,她也很信任他啊。曾经她的命握在他手里,要她生她便生,要她死她便死,她还不是将自己全然托付于他?可他终究还是没要她的命。别说没要她的命,作为金丝雀一样的存在,他能娶她都是没想到的。
忆起两人拜堂后洞房花烛的情景,东宁的手抖了抖。那次他就是诈她,这次不会还是诈她吧?她抖抖索索地收了匕首。推了推他的身子,轻唤了几声。
西靖静静的,没一点反应。
尽管如此,她也不敢杀他了。杀了他的后续麻烦太多,还是将他留给北秦人去对付吧。
轻轻地下床来,打算离开。后面一阵力袭来,又将她卷回床上。
西靖俊脸泛红,眼睛再不复方才的迷乱,清明澄净地望着她道:“算你聪明。”
他果然是在试她。
东宁气忿道:“你又骗我。”
都对他动了杀意了,还敢指责他骗她?西靖神色不善地眯起眼睛,扣着她的下巴问她道:“是骗你严重,还是杀我严重?”
东宁被他一句话堵得没了气势,怯怯地道:“是你先动手的,如果你不把心思动到我家人身上,我也不会这么对你的。”
西靖道:“如果我说,我没有动他们呢?”
他确实没有动她的家人,两次下毒都是韩尉做的,他跟她一样,都是事后知道的。不过他纵没有指使韩尉给安魏王府的人下毒,韩尉却是为了他才这么做的。细说起来,两件事他都有不可推却的责任。
东宁不太相信他的说辞,那些毒都像是他的手笔,除了他,还会有谁伤害她的家人?
欲言又止地道:“那他们……”
西靖道:“我只能说,不是我。”
东宁问:“那是谁给他们下的毒?”
西靖道:“不管是谁,我都可以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这话无疑是承认他知道是谁下毒了,不然怎么敢保证没有下一次?
东宁道:“你知道是谁,是不是?”
她想到韩尉,西靖的毒大概只有他能轻易拿到了。他常跟着西靖,对毒多少都有些了解,太清楚怎么拿它害人了。
西靖道:“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说了。我既然跟你保证不会再有下次,就一定会做到的。”
东宁道:“我可以相信你么?”
西靖道:“你觉得我需要你的相信么”
那他跟她啰嗦这么长时间做什么?东宁被气到,曲腿顶向他下处。
西靖躲过,看时候不早了,不便再留她,在她唇上亲了亲,催她道:“时辰不早了,快回去吧,一会我去你那里。”
竟把去她那里说得这么轻巧,东宁再一次被气到。回去她就在窗前守着,看见他过去就叫人,看他怎么进去。
当然,她也只是想想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