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俞岱岩受伤之事,殷梨亭仍旧无法释怀,眼眶微红,哑声道:“三哥在江湖上行侠仗义多年,不知救了多少人,如今却被歹人暗害,四肢骨骼俱被人折断,武功全失,大夫说后半辈子都只能在床上度过了。”
俞青当年与俞岱岩也有一面之缘,极为敬佩其为人,那是一位真正仁心侠义的正人君子。
这般英雄人物,不应该落得半生残疾的下场,即便日后有张无忌助其疗伤,也要等到二十年后,未免太残酷了些。
原先不知道还罢了,如今既已知情,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想到此处,俞青微一沉吟,抬头对殷梨亭道:“殷六侠,俞三侠受伤之事,小妹倒知道些消息,只怕多半是西域金刚门所为。”
殷梨亭闻言大惊,霍然站起身来,急道:“杨姑娘你是从何处听来?这消息可确实?”
俞青道:“上个月我门中弟子正在追查一批来历不明的番僧,无意间听到其中几人闲谈,才知道些消息。
这些人都是汝阳王府的门客,乃是西域金刚门火工头陀的传人,专以大力金刚指断人四肢骨骼,伤俞三侠的,只怕多半就是这些人。”
俞岱岩正是被大力金刚掌所伤,殷梨亭听罢,再无怀疑,顿时又惊又怒,咬牙道:“怪不得我们查遍少林也找不到那伙人,原来竟是鞑子下的毒手。这个公道,我早晚要给三哥讨回来!”
武当七侠情同手足,感情极好,想起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俞岱岩,饶是殷梨亭素来温柔,此时也不禁怒极。
俞青见状,叹息了了一声,劝道:“报仇之事暂且不提,当务之急是先治好俞三侠的伤。
这大力金刚指造成的伤在外面是无药可医,但金刚门中有一秘药,名叫黑玉断续膏,却可以医治。
我门中尚有弟子留守西域,等回去后我便飞鸽传书让他们多加留意,一旦找到药膏便即刻使人送上武当。”
殷梨亭闻言又惊又喜,忙站起身来,抱拳郑重道谢:“杨姑娘大恩,殷梨亭无以为报,日后但有差遣,万死不辞。”
俞青侧身避过,摇头道:“殷六侠言重了,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小妹素来敬佩俞三侠为人,何况说起来先曾祖与张真人还颇有渊源,区区小事,实在不足挂齿。”
殷梨亭闻言一怔,心道是何渊源?怎的从未听师父他老人家提起过?待要细问,俞青已转而说起王盘山之事,殷梨亭不好再问,只得按下心中疑惑。
两人直说到月上中天,洞内只闻柴火噼啪声,洞外间或传来一两声虫鸣。
俞青劳累了半日,方才还不觉,此时只觉浑身酸痛,眼困神倦,又过一会,言语越发模糊,声音便渐渐低下去。
殷梨亭听她再无声息,微觉奇怪,不禁抬头望去,却见她蛾眉敛黛,嫩脸匀红,竟已沉沉睡去。
殷梨亭一怔,随即失笑,怕惊醒了她,轻手轻脚往火堆中添了两把柴,在洞口找了个地方坐下,便倚着石壁闭目养神,过了一会,也渐渐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少时候,只听得洞外柳梢莺啭,殷梨亭睁开眼来,发觉天光大亮,已是日上中天了,不觉有些羞愧,忙坐起身来。
火堆已经开始慢慢熄灭,火堆旁架着一只烤的油光四溢的野兔,香气扑鼻,十分诱人。
一旁的大树叶上放着十来个果子,昨晚空了的两个竹筒也装满了清水。
一个纤细的身影正坐在火堆旁打坐练功。
俞青听到动静,收回内力调息片刻,才睁开眼,微笑道:“殷六侠你醒了,我弄了点吃的,快过来吃吧。”说罢把野兔与果子推了过去。
两人吃完早饭,商议了之后便决定去海边碰碰运气,看能否遇到过往船只。
到了海边,便听俞青笑道:“看来咱们运气不错,今日可以回去了。”
殷梨亭闻言往海上看去,他目力过人,凝目望去,依稀看见那是一艘大船。
正欲说话,忽听俞青口中发出一声清啸,声闻数里。
殷梨亭听她啸声清亮悠长,内息绵绵不绝,不禁心下一惊,暗道这杨姑娘不过豆蔻年华,然听其啸声,功力似乎犹在大师兄之上,不知师承何人,怎的内功如此精深?
那大船似乎听到了啸声,慢慢往小岛驶来。
这艘大船正是桃花岛派来的,俞青与殷梨亭乘船回了舟山,不曾想才下船,就遇到了一直在此处打听殷梨亭消息的俞莲舟。
原来张松溪久久没有收到殷梨亭的消息,心下担心不已,偏遇上了一件大不平事,不得不管,便传书给了正在临安的俞莲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