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参天巨树遍布的野林子沙沙作响,铺天盖地的大雪在风中被撕碎后砸在林中地上,盖的连个枯枝败叶也看不到了。
银铺世界,玉碾乾坤,除了枯枝随风扎牙舞抓着呜呜嚎叫,还间或有林中野兽们谨慎弓腰踏雪的吱吱声。
这是野生动物的天地,随意起伏的地形好像能吞没一切外来入侵者。
可在风雪中飘忽不清的传来一丝呜咽哭声。
“我是盛亲王府里的小王子,我万千宠爱。”披头散发的萧瑭用锦缎中衣的袖子蹭着鼻涕眼泪,冻得乌黑的赤脚奔跑时候扎坏了,一步一个血脚印的轮廓。
他右手拨开抽打他面庞的荆棘丛的细枯枝,不自觉的回头往自己逃出来的方向看了一眼,北域冬季里白昼短暂,见那太阳已然沉沉坠了下去。
脚已经冻木,未觉得痛:“我娘亲不是丢下我了,她只是来不及带上我而已。”
野林子里不常见的巡鹰好像已经在头上盘旋,和夜幕一起盖了下来,鹰哨本来尖利的叫声被风声刮得稀碎,断断续续的声音传远了。
萧瑭眼泪已经冻在了脸上,他提了口气,拼尽全力往密林深处跑:“我爹出征快要回来了,那些…叛乱的狗贼本来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地面凸凹不平,眼前被积雪盖住的原来是怪石嶙峋,像是会抓人似的绊住了萧瑭的脚,他全力奔跑中猝不及防,且气力已竭,直接被实实在在的摔在了一片冰镜上,往下滑的势头收不住,只来得及攥住胸前挂着的龙狼戏珠的玉佩抱住头,就连续撞击跌落,落在了一片晶莹雪地中。
盛亲王府周围地形复杂,野物甚多,他虽然平时经常溜出来偷着玩,但是也不可能处处全熟悉。
周身如同散架般的疼痛,他被撞得太狠,起不来了,四周白茫茫一片,他耳畔嗡嗡作响,抬眼望天,天已经黑透,此处地势低洼,头上乌云蔽月,巡鹰貌似看不到了,刺耳的鹰哨也暂时没了声响。
绑着鹰哨的巡鹰是来抓他这条漏网之鱼的。
他张了张嘴,青紫的唇干裂出血迹,气虚说不出话。
逃出去,活下来,才有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