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公子,我暂时不知道,”旷上月抬眸,定定的看着他:“不过只有我能活下去,才有时间慢慢研究。”
薛成蹊眼中含着审视的神光,看旷上月神情中有几分真实,怎么看也看不到破绽,他咬了一下下唇,再说话口气缓和了下来:“你腰上的伤,要紧吗?”
“无碍,我是大夫,自己能处理,”旷上月低头嘴角轻笑,看来薛成蹊留下他了,还担心把他退还给玄霜呢。
——估计现在玄霜也想劈了他,被退了更是死路一条。
“车在后院,郊外的吞蛇沼泽和建陵水库风景全不错,你可以月色下赶车去走走。”薛成蹊收回了手,目光在四个死人身上停留了一瞬,甩袖站了起来:“记住,我今晚没来过,没见过你,也没见过你今晚做的这些事,明天此宅见。”
薛成蹊确实想换身方便些的衣服再出去,绕过书架和屏风,转到最里面卧房去了,会客厅和书房被陈齐收拾的多干净,宽敞通风的卧房就被他弄的有多乱,他根本不会收拾,什么东西全是随手一放,还不允许别人进他房间。
薛成蹊进了里屋之后打开手绘着玫瑰的棕色大衣柜,找出一件干净箭袖的白色袍子,将大夏天在身上捂了一天的衣服一脱往地毯上一放,就算是换完了。
他刚想出去,又想到了什么似的打开小柜子的门,捡出一个小翡翠药瓶,再不惹尘埃白衣似雪的踏着黑色地毯出了卧房。
旷上月还在书桌旁坐着,正皱眉低头,缠自己腰上的伤,看他换了衣服出来,抬头和他目光一对上,正好接住了凌空飞来的小药瓶:“最上好的金疮药,晚上你就住在书房,不许进我卧房,”之后握着剑出去了。
旷上月欣喜:“多谢。”
看到的未必真实,听到的也许是假话,一面美好一面肮脏,只要和利益挂钩,孔方兄的哪一面也不能认为自己是高尚的。
破烂鬼宅,凛闻天和萧瑭、逸墨三个年轻人在舞剑醉酒,怀念过去的温情,为将来迷茫和忧心忡忡。
高雅桃花坞,薛成蹊离开,旷上月出刀杀人,处理了自己身上的伤,又趁着月色掩映,做了点杀人后抛尸的勾当。
处理干净归来之后已经四更天过半了,旷上月轻轻将马车放回原处,保证滴血不留,之后闻着桃花李树的馨香,回到了薛成蹊的书房。
他将灯拨亮,并未急着休息,而是闭上眼睛,将今天所有的事情从头到尾过了一下,确定没有破绽之后才睁眼,又端着灯把薛成蹊的书房仔仔细细看了三遍,果然只是读书休息的地方,没有任何公文或者账簿之类的。
最后将手伸进怀里,掏出来一个卷轴。
——别人看可能不起眼,但是他是大夫,一眼便看到这个卷轴的特殊用料,是用人皮揉的。
他在从江南来的路上,在一家客栈里听到几个人说话是北域的口音,鬼鬼祟祟的,听那几个人说可能是什么矿藏分布,他在其中闻到了铜臭味,忍不住就半夜取来偷偷看了。
纵使他熟悉大魏和邻国的地形,可也看不懂,但是那些人疯找,他本来想还回去,结果露了行踪,要被灭口,索性不还了,直接带在了身上。
此张人皮图看着画的全是山川走向,难道是漠海国的防御图?
他在烛下又持卷看了半天,轻摇头说不准。
最好是个什么金矿铁矿之类的,让他旷上月也发点财,免得囊中羞涩,太不习惯了。
今天太累了,他实在看不动了,将卷轴细细收起来,放回身上,用一本书当枕头,脱下了的外套当被子,想在地毯上躺下,随便睡一晚,却突然想到薛成蹊不允许他进卧房。
不过了解一下薛成蹊的机会,他是不会放过的,据说房间更能真实反映一个人呢,也许房中有很多秘密。
——他和薛成蹊,还是有很多渊源的,昔日惊鸿一见,便乱过他的心湖,总归忍不住,想靠近他、多了解他一些。
旷上月转过屏风,住脚看了看薛成蹊绑在门栓上的头发,防君子不防小人,他一口气便吹断了。
紧接着看到了几乎没有地方下脚的卧房。
连床上都堆满了,仅留下一条能躺人的缝隙,一看身边就没有人同床共枕;长袍短衫随意一放,赤橙黄绿青蓝紫的一条一条扭曲着趴在地上;几百本书叠放在一起,像是长的层次不齐的怪牙似的堆的乱七八糟,这想看哪本的时候怎么去翻?
象征贵公子身份的扇子和玉佩等物也是窗台上、枕头上全都是。
——简直是野猪踩地雷的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