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看似不可理喻,其中必有缘故。
谁最在意唐盈?谁会不知礼法,不把打发妻妾当回事?
与此事有关的,只有唐元涛。
但唐元涛处境也正糟糕得很,怎么会有闲情来膈应他?
不,他该斟酌的是,齐家怎么会听从唐元涛的摆布?
不不不,还是有不对的地方。
凭唐元涛那个脑子,不可能料定唐攸宁不认蔺清芜,更不可能不怕再一次名利双失。
只有谁给了唐元涛主心骨,他才敢戏耍齐家、恶心顾家。
顾泽扬声唤来管家,吩咐他快速查清楚蔺清芜进京之后,何时见的唐元涛,此外,还要查一查唐元涛在蔺清芜进京前后的行踪,例如有没有见过唐攸宁,或萧拓。
随后,顾泽又指派一名护卫,“你即刻去唐家传话,告诉唐元涛,安生些,不然,我会找相熟的言官弹劾他德行有亏,为我顾家昔日长媳向他讨个公道。”
对,他的继室是散播过唐攸宁谋财害命的流言蜚语,可那不是没有切实的证据么?而他唐元涛在嫡女几乎被流言蜚语淹死的时候落井下石,把人逐出家门,可是家喻户晓的事。
再跟他嘚瑟,连那个空架子爵位都别想要了。
护卫那边快马加鞭赶到唐府,照实传话。
唐元涛听了,有点儿傻眼,在书房里团团转了一阵,唤来管家商量。
管家姓李,做样子思忖了一阵,道:“听顾大人的意思,没有真为难伯爷的意思,您对齐家那边改换章程就是了。”
唐元涛皱眉,“换什么换?我要的是眼不见为净,让那女人快些滚回沧州。先前是想着你说的法子可以试试,万一顾泽失心疯答应放了盈盈,那不更好么?”哪成想,那厮这么快就跟他急了。
李管家险些笑出声来,道:“但您也得这么想,齐家以蔺氏病重为由,便能拖延许久。要是这样的话,您不如釜底抽薪,让齐家忍无可忍。这人憋屈到一定份儿上,兴许才会明白自己已成了跳梁小丑,自会灰溜溜地离开。”
唐元涛双眉舒展开来,“说来听听。”
“小的只是请您用个障眼法,是断不会成真的事儿,您听了可别生气。”
“明白,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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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过天来,李管家带着四色礼品到访柳叶巷,替唐元涛来说事。
祁焕昨日就称病了,没法子出面待客。齐老夫人便唤上三个儿媳一起见唐府管家。齐羽娴服侍在蔺清芜身边。
李管家恭恭敬敬行礼问安,之后道:“我家伯爷的意思是,先前请贵府为唐家长女斡旋,实属强人所难。深思熟虑之后,他另有了个折中的法子。只要贵府同意,他再不提令人不快的陈年旧事,两家常来常往。”
齐老夫人没法子乐观,悬着心问道:“不知伯爷作何打算?”
李管家道:“伯爷膝下长子今年十四岁,正是张罗着议婚的年纪,听闻齐大小姐品行端方,有意与贵府结两姓之好。”
室内静默了几息的工夫,齐家女眷才确认到自己没听错,诧然低呼。
齐老夫人险些仰倒,手掌用力一拍茶几,“荒唐!”居然要她把长孙女嫁给长媳曾和离的男子的儿子,倘若成真,齐家祖坟都要冒黑烟。
“不行!”蔺清芜紧紧握着齐羽娴的手,“你回去跟他说,我便是拼上性命,也会促成唐盈回唐家的事。”
“此事恐怕由不得齐家。”李管家不卑不亢,“我家伯爷的意思很简单,要么是你们离开京城,断了与什刹海唐东家认亲的妄念,要么是你们应下亲事,那些旧账自然也就无人再提。”他瞥一眼蔺清芜,“舍弃一个女儿而已,夫人又不是不曾做过这等事,您不该为难才是。”
蔺清芜大怒,抬手指着他,“你这狗奴才!……”
“我家伯爷已找好了昔年目睹有些人私相授受的人证,随时可以到顺天府讨个说法。”李管家声音稍稍高了些,声音也冷下去,“两日后,贵府若不能送上佳讯,便要辛苦齐夫人去见识见识公堂的模样。”语毕,从袖中取出状纸,放到就近的桌案上。
意思很明显,唐元涛为了撵走齐家的人,动真格的了,无意再来回磨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