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羽娴飞快地擦了擦眼角。
齐老夫人黯然叹息。
蔺清芜的双眼终于有了焦距,她转头看着女儿,“攸宁……”
“那么好的一个人,那么好的梁妈妈,为了我,走了。”唐攸宁对蔺清芜一笑,“她走之后,我不会哭了,怎么都哭不出来。
“只是记得她走之前跟我说,攸宁,要好好儿的活着,哪怕只是为了我,如何都要越过越好,让那些放弃你、苛待你的人只能仰望你。
“我说好,我答应,您放心。
“她放心了,也便走了。
“后来我总想,要是不答应,她是不是就会因着不安心,不肯走?
“我总是后悔,有一阵魔怔了,一想起来就恨不得给自己一刀。
“可是不行啊,我得接茬活着,答应过了,就得活着。”
语声仍是轻缓温柔淡然,却似有魔力一般,引着人想见到那一场痛彻心扉的离殇。
蔺清芜低低地抽泣起来。齐老夫人、齐羽娴潸然泪下。
唐攸宁对三人的反应无动于衷,“齐夫人见到我,只有理所当然,只为齐家的名利。
“也是情理之中,唐元涛恨屋及乌,你大抵也是,或许最后悔的不是没掐死我,而是不该怀上我。
“你与唐元涛,是我这些年来的泥沼。
“我再不济,你也得把我当个人,而非想用就用想丢弃就丢弃的物件儿,对不对?
“我多希望你能重活一次,断了我出生的路。”
她凝视着蔺清芜,似在看着一个陌生人。
下一刻,余光瞥见渐行渐近的玄衣男子,她不由挑了挑眉。
这大白天的,他不忙公务,来这儿干嘛?
萧拓见攸宁望向自己,停下脚步,对她招一招手。
“失陪,三位请回。”唐攸宁说着,对晚玉打个手势,举步走向萧拓。
晚玉从袖中取出一叠信件,交给蔺清芜,“你以前写给我们东家的信。上次东家只是随口吓唬你一下,动真格的哪里用得到这些。你也是做过女儿的人,拿回去仔细品一品,这些信中有几句是母亲该对女儿说的。”
蔺清芜茫茫然接过信,转头望着攸宁那纤弱又肃冷的背影。
唐攸宁走到萧拓近前,“有事?”
萧拓道:“杨锦澄办差回来了,要请我吃饭,我让她来这儿,跟你一起吃素斋,成么?”
杨锦澄,杨锦瑟的堂姐,锦衣卫指挥使。唐攸宁笑微微地瞧着他,“我要说不成——”
“那就回了她,等你有空了再说。”萧拓一本正经的,“好歹是个女的,我得避嫌。”
唐攸宁失笑,“她要请的是你,你拿我说事儿做什么?”
“别不着调,就这么着吧。”萧拓笑着携了她的手,自然而然的,“带我去你房里,赏杯茶喝。”
唐攸宁拍他的手,低声道:“把你爪子拿开。”
萧拓哈哈地笑,“再说一句试试?”说着带着她往园门走去,“光天化日的就打我,我看这日子是没法儿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