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么?”攸宁抚了抚面颊,开玩笑?,“那我?可得?找大夫算算账了。”她这是后反劲儿?,那些天?或许着实累狠了,眼下身子开始找补,没卧病不起已是万幸。
“我?听奕宁说,不是有了对症的方子?”徐少?晖是真的担心。
“对。”攸宁没法子,只好解释给他听。
他这才心安,“我?就?说么,阁老总不会拿你的安危开玩笑?。”
原来所?有人都看得?出,萧拓对她是怎样的。可惜,以往她从不往心里去。她笑?问:“这下你家老太爷又是喜忧参半了吧?”
“可不就?是。”徐少?晖嘴角一牵,“一面盼着我?建功立业,一面又愁我?的婚事,每日训我?爹娘。也没事,我?娘说了,阁老而立之年才娶妻,别人有什么好着急的,可把老爷子噎得?不轻。”
攸宁哈哈地笑?。
离开时?,徐少?晖郑重地叮嘱她:“可千万好好儿?的等我?回来,这回我?肯定尽心竭力,不辜负你们,衣锦还?乡时?,你总得?夸几句,赏几杯酒。”
攸宁保证道,“我?现在惜命得?很,一定会尽快好转起来。有事儿?没事儿?常写信。”
“好。”徐少?晖笑?着挥手而去。
目送他离开,攸宁去了静园。
扶焰的下榻之处,在这边中轴线上的院落,白日里却?少?不得?耗在书房、园中。
此刻,他和初六、十九在书房。
高?大的男人这会儿?懒散地坐在地上,喂俩虎孩子肉干吃。
“我?来了都不出去迎,是不是给我?们立规矩了?”攸宁道。
扶焰一乐,揉了揉初六的大头,“你神出鬼没的,我?们初六能不挑礼么?”
只是,话还?没说完,初六就?一偏头,欢实地跑到攸宁跟前。
攸宁笑?哈哈的搂住它。
扶焰只好揉十九,悻悻的,“那小崽子成精了。”
“你也没好哪儿?去。”
“物以类聚,都没好哪儿?去。”
两人越是熟稔,越不乏斗嘴的时?候,寻常兄妹似的。
说笑?一阵,扶焰道:“跟徐少?晖有些交情?”
“嗯,怎么?”
扶焰从袖中取出一个锦囊,“差人拿给他,有里面的东西,道儿?上的人就?得?在他跟前做孙子。”
“真的?”攸宁惊喜。
“几时?骗过你?”扶焰把十九撂倒,可着性子揉它的背,“这俩小子不让我?摸它们的胡子,怎么回事?”
攸宁笑?得?不轻,“吊着你呢,让你没事儿?就?常来住。”
“这话说的……听着还?挺舒坦。”扶焰也笑?了,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
扶焰在静园住了半个多月,随着攸宁逐日好转,小李太医等人完全可以调理,便?放心了,道辞离开。
不论江湖庙堂,地位顶尖的人都不会过得?太清闲,扶焰只比别人更忙碌。来京城这一趟,算是偷来的一段悠闲岁月,不管如何惬意,也不能乐不思蜀。想清闲度日,还?得?熬个三五年。
他并非当面道辞,只是留了一张笺纸,寥寥数语。静园仆从发现时?,他不定已身在何处。
洒脱之至。
春末,辽王次子、三子进京,入住辽王府,但在辽王及长子丧事过后,便?被朝廷问责,贬为?庶民。
去往金陵地宫的各路人等踏上了归程,且有重兵护送——他们要送回京城的是令人瞠目的一笔财富。
攸宁已恢复常态,每日早晚需得?各服一碗汤药。小李太医等人晓得?她的性子,费心思换成了易服用的药丸。
往后如何,丁忧在家的小李太医足以胜任。这样一来,也到了几位大夫道辞的时?候。
攸宁念着他们自北地到京城的周折辛劳,少?不得?尽心做了安排,给出实惠,几位老人家离开时?都是笑?眯眯的。
这晚,攸宁算着时?间,独自等在垂花门外。
弯月如钩,星光灿烂,和风徐徐。
萧拓大步流星地回往内宅,远远看到攸宁,心里暖融融的。
攸宁噙着笑?,看着他走到面前,把手交到他掌中。
他放缓了步子。掌中的那只手柔软温暖,不再是以前的指尖发凉。
“只要我?听小李太医的话,一半年就?能去了病根儿?。”攸宁说。
“会听话么?”他问。
“自然。”攸宁道,“今时?不同往日。”
他笑?着,展臂拥着她。
攸宁问他:“像扶焰那样的朋友,你是不是有很多?”
“有一些。”
“那我?们以后去别处,就?可以常来常往了。”
“嗯?”萧拓敛目看着她,不答反问,“真这么想?”
“期待得?很。”攸宁语声低低的,柔柔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
萧拓沉了会儿?,吻了吻她额角,在她耳畔微声说了一句话。
徐徐晚风中,攸宁的笑?靥如花绽放。
他说,攸宁,我?爱你。
这一番互诉情意的言语背后,是二人对前路抉择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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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攸宁递牌子进宫,很快得?了皇帝召见。
这一次,攸宁按品大妆,全然遵守君臣礼数。
皇帝仍旧是满脸病容,不过是强撑着处理朝政而已。这个位子,是容不得?偷闲躲懒的。她让魏凡给攸宁上了一盏庐山云雾,道:“若不是你生病,我?也早就?要见你。”
“不知是为?何事?”
皇帝遣了服侍在殿内的宫人,这才道:“给你个官职,你进宫来指点皇子的课业,帮我?处理朝政。”
前两件事也罢了,末一件让攸宁有些意外。
皇帝牵了牵唇角,“帮我?,也就?是帮了萧兰业。先前有不少?折子,不就?是你帮他批示的?”
“看得?出来?”
皇帝颔首,“萧兰业经手的不少?公文,也要在我?这儿?过一遍。你已经很谨慎了,一直在用他惯用的措辞,可偶尔字里行间流露出的语气,就?是你才会有的。偏生他全然信任你,又懒,一概照抄上去。”
攸宁微笑?,“这我?倒是没想到。”
“答应么?”
“答应。”攸宁爽快地应道,“我?本就?是来求个官职的。”
这次轮到皇帝意外了。
“皇上与我?是一样的。”攸宁和声道,“你瞧着我?,心里不会有舒坦的时?候,可是为?着皇子,仍然愿意用我?。我?也一样,但为?着别人,为?着自己,愿意为?朝廷效力。”
她们这样的女子,有最意气用事的时?候,眼光则一直放得?最远。
皇帝想了想,苦笑?,“的确如此。你仍是唐攸宁,但你也是萧夫人。”
攸宁嗯了一声。
皇帝又道:“另外,我?也想让奕宁离开锦衣卫,换条路。她比不过的只有你,在锦衣卫是屈才了。”
攸宁想了想,“与我?一起做女傅就?是了,还?可以指点皇子的骑射拳脚。”
“好。”皇帝笑?了笑?,“我?这就?拟旨,你去见见宸烨可好?”
宸烨是皇子的名字。“应当的。”攸宁起身,“我?去给皇子请个安。”
皇帝笑?道:“他应该已在殿外了。”
攸宁到了殿外,果?然见到了皇子,当即敛衽行礼请安。
皇子眼中闪过一丝局促,但强行按捺住了,“夫人快免礼。”
攸宁起身。
“夫人是不是要回府了?”皇子问道。
攸宁道:“给殿下请个安就?回。”
“那我?送夫人一段。”
攸宁欠一欠身,道谢。路上,她打量着这孩子,“进宫后过得?还?好?”
“还?好。”皇子面露遗憾,“本想着进宫前见夫人一面,当面致谢。不论如何,您是我?的恩人。”
攸宁神色淡然,“不过是机缘巧合,我?亦有别的企图,殿下根本不需言谢。”
皇子绽出浅笑?,“可是我?逐渐明?白,寻常子弟该学什么,皇室子嗣又要研读哪些学问。”打一开始,攸宁要他涉猎的,无一不是皇子该精通的。
攸宁笑?一笑?,“对现在的师傅满意么?”
“不满意。”皇子低下头,“他们教学方式过于古板迂腐。”
他过于聪明?,举一反三是常态,寻常人还?真教不了他。笑?意到了攸宁眼中,“没跟皇上提过?”
“没有。”
攸宁品出了不少?事,更品出了这孩子的善良周到。“我?知道了。”她停下脚步,神色柔和,目光认真,“皇上有意安排我?指点你的课业,之前那几位师傅,我?可以举荐进宫来。殿下愿意么?”
“啊?”皇子一愣,继而绽出大大的笑?容,有了这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活泼,“愿意,愿意!”
攸宁随之笑?起来,“我?先回府,一两日就?能再见。”
“嗯!”皇子用力点头,坚持送她到了宫门口,路上说着闲话,譬如问起筱霜,又主动?说起以前和几位师傅的一些趣事,神采飞扬。
皇帝听说之后,有几分?怅然,倒也不往心里去,只淡笑?着说了句:“那本就?是个招人喜欢的人。”
血缘、母子天?性是很玄妙的东西,与儿?子失散这么久,却?不妨碍逐日发现儿?子性情中与自己的相似之处,无法不每日牵肠挂肚,不见一见,说说话,这一天?就?过不去。
相反,永和公主那时?就?不一样,她失望了,便?能将永和的一切交给宫人去打理。
最早的黎盈,年少?时?的黎盈,她自认是无可挑剔的,走上歧路是自进宫、登基之后。
那么,她相信儿?子确然是好苗子,如此就?该由最出色的人来教导,潜移默化,来日他的路才会走得?平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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攸宁回府的路上,杨锦瑟赶上来,坐到了马车上,“又有什么事儿??”
“没什么。”攸宁笑?出来,“有事也是好事。”之后照实说了。
杨锦瑟放松下来,喝了半盏茶,道:“有一度我?以为?,你就?是祸国殃民的胚子,眼下,恐怕要青史留名了。”
“怎么说?”攸宁给她整了整衣领。
杨锦瑟双眼熠熠生辉,“我?翻来覆去地算那笔账,算来算去的结果?是,你其实压根儿?没必要交出宝藏。”
攸宁也不瞒她:“以前心里有个坎儿?,恨不得?把那位一刀刀剁了,怎么肯让她如愿。可我?到底是钟离远的妹妹、萧拓的妻子。他们数年来都是在为?百姓将士筹谋忍耐,我?再如何,也不能一直因私怨搁置于天?下有利的事。”
杨锦瑟沉思片刻,颔首道:“明?白。而且以前你也是不放心,东西交给败家子还?是交给善持家的,结果?是大相径庭。如今你相信,阁老能够将钱花到刀刃儿?上。”
“嗯。”攸宁笑?道,“越来越聪明?了。”
杨锦瑟哈哈地笑?,用力揉了揉她的脸,“说来说去,还?是我?们首辅大人的功劳,影响得?你不再任性了。”
“对,的确是。”这是攸宁的心里话。
转过天?来,攸宁和叶奕宁分?别接到获封女傅的旨意,自此每日进宫。
攸宁的光景,一如皇帝先前所?说的那样,一日其实是大部分?时?间留在御书房,帮皇帝批阅奏折,只腾出一个时?辰指点皇子课业。
叶奕宁则是名符其实,一日总有大半日陪着皇子,切实地教他文武功课。
没两日,萧拓举荐了几个人,于是,皇子以前的几位师傅进宫来侍讲——攸宁绕了个小弯儿?让皇子如愿,这样更妥当:有萧拓压着,几位师傅不会被别人忌恨排挤。
另外,皇帝对攸宁固有的印象之一就?是娇气得?要死?,让她只管带贴身丫鬟进宫服侍。是以,皇子又能时?时?见到筱霜了。
进京之后到进宫之前的熟人一个个回到身边,使得?皇子的心愈发安稳,逐日开朗起来。
到了这地步,面对母亲的时?候,皇子不再隐瞒被攸宁寻到之后的情形。
皇帝其实已经揣摩出来了,得?知他不曾受过委屈,既庆幸又欣慰,就?笑?道:“她是一心为?你好,只是性子拧巴,不肯居功罢了。”
皇子点头,笑?得?微眯了眼睛。
皇帝见他开心,自己便?舒心。她这边有了攸宁帮衬,事半功倍,渐渐得?了清闲,却?也不会用来消遣,大多回寝宫歇息。
日子总是苦乐交织,孩子带来的欢喜,并不能替代心中,悔憾从不曾消散,郁结成疾,虽是习武之人,身子骨却?当真大不如前了。
入夏,重兵护送的那笔财物送进京城,充入国库,六部官员俱是笑?逐颜开。国库充盈,今年明?摆着不会有最耗银钱的战事,到年底便?不会再焦头烂额地哭穷诉苦了,运气好的话,说不定所?在部堂能赚仨瓜俩枣儿?的。
随之相应发生的是两件事:
贫苦地区赋税减免三到五年;
这笔财物的由来,渐渐传扬出去,最终人们所?好奇惊叹的不外乎两点:先帝昏庸的令人发指,首辅夫人的脑力到了恐怖的地步。
而常津津乐道的是百姓,不知何故,慢慢地都开始说,首辅夫人的聪慧才干,当世再无人能比肩。
攸宁得?知时?,已是盛夏,还?是她偷空点拨清竹功课的时?候,听这孩子挂着与有荣焉的表情说的。
也就?是说,她这边的风评变了,百姓已淡忘了昔日的蛇蝎女子,只愿意记得?她的过人之处。
可是,知情人都在官场,谁都不会有闲情做这种事帮她。
不,也不对,还?有一个知情人,不在官场,手里却?有数万人。他想毁谁帮谁,真就?是朝夕之间的事。
攸宁笑?着拍拍清竹的小脸儿?,“你着实是个聪明?的孩子,来日定也是个小才女。等到秋天?,我?师父师母就?来了,到时?候你去他们那边,安心读书好不好?”
清竹却?是神色纠结,“那样的话,我?岂不是就?不能经常见到您了?”
攸宁失笑?,“一样的,我?隔三差五就?要去给两位老人家请安。你读书之余,也有工夫学做点心了,到时?候记得?给我?备着。”
“嗯。”清竹抿嘴笑?了,“那我?听您的。”
随后,攸宁给扶焰写了封致谢的信,着人送出去。转过天?来见到皇帝,说起清竹的父亲和继母,“不如把他们放了,我?想安置到地方上去。”
皇帝猜测道:“那孩子是可造之材?”
“是。”攸宁道,“那两人是清竹的污点,若是同在京城,等她大一些了,兴许有人提起,膈应她。人不在京城就?又不一样。”
“知道了。”皇帝当即吩咐下去,转回头来才道,“我?倒是想不出,有你撑腰的人,谁敢添堵。”
攸宁莞尔,“我?手里有两男两女,适合到刑部做捕快。不如把杨锦瑟挪到刑部,到时?候由她出面举荐这四?个人。”
皇帝眼中焕发出光彩,“商量过了?”
“嗯。锦衣卫的名声太差,早些脱身才好。”攸宁目光灵动?,“锦瑟最善追踪,断案也有两下子了,抓些难缠的匪盗逃犯不在话下,一定能做出实绩,有她开这个头,日后的女官会越来越多,能真正在朝堂占据一席之地。”
“好,好啊。”皇帝频频点头,同为?女子,攸宁所?说的,正是她长期以来盼望的,“别的部堂你也有人选吧?”
“还?有几个,但要等到明?年。”
皇帝欣然笑?道:“我?晓得?,当务之急,是等着杨锦瑟的好彩头。”
攸宁笑?眯眯颔首。
两人此时?谈及的,后来都一一成真。
这年秋季,攸宁建议皇帝离宫狩猎,“皇子和一些官员随行,一来是你们母子结伴散散心,二来皇子能和官员、官家子弟多一些接触。”宸烨是储君的不二人选不假,有意无意地造势也是必须的,能有投缘的同龄小少?年更好。
皇帝照办,筛选了随行的官员,留下首辅监国,便?毫无负担地带着人浩浩荡荡离开了京城,一走就?是小两个月,连中秋节都是在外过的。
攸宁不需再每日进宫,得?空就?接她回家的萧拓、萧延晖起初反倒很是不习惯,后者在家宴上说起,惹得?大家一通笑?。
对此,钟离悦是最开心的,她可以得?空就?来萧府找攸宁。
攸宁闲来带着她出门,去看了给师父师母建的宅邸。
宅子外部已经建成,工匠们现在着手的是室内修缮。
“等师父师母来了,你来这儿?读书,好不好?”攸宁说。
“好。”钟离悦脆生生应下,“家里的小学堂照旧开着,先生觉得?资质好的,也来这边行不行?”
“听你的。”攸宁点了点她的小鼻子,“我?们家阿悦能当家了。”
钟离悦抿了嘴笑?。
在攸宁刻意吩咐下,钟离悦与清竹从未谋面。俩小孩儿?迟早会成为?同窗,没必要先一步尊卑有别的相识——在师父师母跟前,不论出身门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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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焰有信来,大意是说嫂夫人赏点儿?画作扇面儿?之类的东西吧,我?双亲成日里念叨着,我?要是不讨要,他们就?跑京城找你去了。
攸宁一面看一面笑?。她在宫里不乏偷闲的时?候,画了几个扇面儿?。体质转好,笔力不再虚浮,送人倒是有底气。
当晚歇下之后,萧拓听她说了,笑?得?愉悦,“扶焰喜欢工笔画,你一道送他一幅虎图也成。”
“这好说。”攸宁满口应下,说着就?想到了一件事,从床头的暗格里取出两份早就?备下的给他的礼物,“一来二去的险些忘了。”三月里太闹腾,她真忘了给他过生辰。
萧拓逐样拿在手里,细细赏看把玩。
“你给我?的礼物呢?”攸宁揪了他耳垂一下。
“是一对儿?玉簪,还?没做好。”萧拓照实道,“只关心意,不争早晚吧?”
“没忘就?行。”攸宁掐他一下,“要是忘了,过年前别想回房。”
“那不是要我?的命么?”萧拓笑?着,收起手边的东西,搂过她。
“我?备的礼物还?成?”
“非常喜欢。”他认真地说。
攸宁笑?得?眉眼弯弯,“明?儿?给你戴上。”
“好。”他吮了她的唇一下,“媳妇儿?这么贴心,我?怎么报答才好?”
攸宁手指在他背部游转,明?眸眯了眯,“以身相许,不知道你媳妇儿?好色么?”
他着实笑?了一阵,遂以吻封唇。
不多时?,春/情流转,雨覆,云翻。
攸宁与他一样当差的日子,需要逐步适应体力心力的消耗,他不得?不克制。眼下她有大把时?间在家,他自然可以恣意纵情。
已是情投意合,攸宁也纵着他。
只是,痴缠太过也会惹小麻烦,惹得?值夜的佟婆子干咳着提醒:“您跟阁老还?是……悠着点儿?吧?”阁老怎么折腾都没事,夫人却?还?在调理阶段。
攸宁看她一眼,神色淡淡的,“闲着也是闲着。”
佟婆子嘴角抽搐了一下。
攸宁不再言语。难道她和萧拓还?会傻到因为?贪欢累出病来么?等到忙起来,谁跪着求他们,他们也没心情。这种话,她可不想有事没事就?听,哪怕确定对方是出于满满的善意。
佟婆子也转过弯儿?来了,“是奴婢多事了,夫人恕罪。”
攸宁牵了牵唇,“去忙吧。”
中秋节过后,姚慕林夫妇被萧府的人接到京城,住进已建成的宅子。
二老与攸宁、叶奕宁自有好一番契阔要叙。歇息几日后,学堂那边也打理好了,清竹、钟离悦正式拜见,过去读书。
叶奕宁、杨锦瑟、杨锦澄手里也都有资质不错的女孩子,征得?二老同意之后,也送了过去。
圣驾回銮之后,三夫人诞下一个男婴,母子平安。
攸宁偷偷跟婆婆咬耳朵,“萧家媳妇儿?是不是自来生男孩儿?多、女孩儿?少?啊?”
老夫人笑?着点头,“自来如此,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老太爷和老五这两代,全是男子。”
“也好,女孩子要嫁人,不能时?时?回娘家,想想就?舍不得?,”攸宁道,“不如这些小子把别人家的女孩儿?拐回来。”
“个没正形的。”老夫人笑?得?不轻,“等你生了儿?子,看你敢不敢这么跟他说。”
“背不住啊,谁叫我?没正形呢。”
老夫人笑?得?打跌,却?是听出了话音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想着三两年之内,自己就?能抱上嫡孙了,心里亮堂起来。
皇帝回来之后,气色心境稍稍好了一些。在外两个月,不乏手把手指点儿?子骑射的时?候,母子相处得?更加融洽。另外,她冷眼瞧着,看得?出他给随行官员的印象颇佳,且结交了两个少?年。
她说给攸宁听,“都是十二三的年纪,能做伴读么?”
“问他的意思就?行。”对于人情世故,宸烨兴许比他娘更了解,结交的人是只适合来往,还?是能培养成自己的人,他心里有数。
皇帝苦笑?,“没你真是不成啊。”
“关心则乱。你现在太紧张他了。”
结果?,皇帝问儿?子的意思,他说我?想想,却?是转过头来跟攸宁商量:“我?觉着是妥当的人,出身也不怎么惹眼,您看呢?”
攸宁笑?道:“自己的事自己做主,最坏不过是看走眼换人,于你这都是理所?当然的。”
“明?白了!”宸烨踩着轻快的步子去回皇帝的话,没几日,多了两个伴读。
叶奕宁那边,则让宸烨筛选了十名十来岁的小侍卫,这些人能保护他,亦能陪着他习武、蹴鞠、狩猎。
相伴长大的情分?同样珍贵,就?如寻常门第中很多主仆,一起走完一生的不在少?数。
至于其他的,皇帝安排的极为?妥当。
私下里,叶奕宁跟攸宁感慨小皇子的为?人:“真是天?生惜福的孩子。”
“搁你你也惜福。”攸宁不以为?然,“他那经历,太接地气儿?了,看的民间疾苦,或许比你我?加起来都多,又聪明?早慧,可不就?让人省心么。”
叶奕宁笑?,转而道,“到底是男孩子,在我?这儿?,特别喜欢用兵、布阵之类的事,其次就?是算学。”
攸宁开玩笑?:“收着点儿?教,别三二年把自个儿?掏空了,那可太没面子了。”
叶奕宁大笑?,“我?巴不得?呢。”
时?光在欢笑?忙碌之中流逝,转眼又是一年新春。
这年正月十六,百官上朝时?,皇帝颁布三道旨意:立储君,册封攸宁为?太子少?傅,册封叶奕宁为?太子少?师。
太子早早册封,更能明?白自己的责任,又没别人争,只有好处。但是这太子少?傅、少?师是两名女子……再怎么惊才绝艳,绝大多数朝臣心里还?是不舒坦,但是不敢吱声——
首辅率先称颂皇上圣明?,他们除了附和,又能怎样?
而这只是女官参政的开端而已:此后,皇帝每次与阁员或旁的官员议事,攸宁、叶奕宁都参与,除非两个人实在不得?空。
这世道下的女子有多不易,很多男子一辈子都不会在意,都认为?是理所?应当。她们就?是要打破这种格局,让有才干的女子在朝堂与男人分?庭抗礼,有形无形中提高?女子的地位。
如果?说攸宁有野心,这就?是她的野心。
官员考绩之际,杨锦瑟的表现可圈可点,坐稳了在刑部的椅子,且不愁节节往上升,她带的女捕快亦然。
趁这机会,皇帝与攸宁、萧拓、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