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里嘶哑的烟嗓落下来,痒痒的钻进了程野的耳廓里。
程野第一秒听见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可思议，明明都是熟悉的字，但组合到一起却变成了一句他听不懂的话,他抱着被子,茫然的坐了起来。
手机那头的人正抽了口烟，对着手机吐了个烟圈：“宝贝，还不出来吗？”
这声音像是细微的电流，顺着耳廓直接钻进心脏,把程野的心电的剧烈收缩了一下，电光炸到心头上，炸起了一团火,他后背的汗毛麻麻的竖起来一层，脑袋也跟着木住了,等他自己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跳下炕，赤脚踩在了地面上了。
农村家里的地是水泥地，冷的冰人,一下子把程野冰清醒了,甚至把他的脚都冰疼了。
他急匆匆的踩上了鞋,又想起来自己身上只有一条内裤,想穿上裤子,又觉得太麻烦，太浪费时间。
他的心头处有一团火拱着，烧着,灼着，让他一刻都停不下，他一把扯起来炕上的被，裹在自己身上，踩着鞋就往外冲。
在屋里跑的时候还不觉得，一冲出平房里，夜晚的北风就像是刀子一样在他身上刮。
深夜的村子里已经安静下来了，前屋的那几个小孩也都东倒西歪的睡着了，一切都好像陷入了沉睡中，只有一个程野急不可耐的冲出温暖的房子，奔向北风。
程野裹着被子，像是只熊一样费力的在冷风中奔跑，跑出院子的时候，他想，秦绝要是敢耍他，他就直接把人拉黑。
但他才一跑出院子，远远地就看见了村口处的车。
舅舅家离村口处很近，薄薄的月光打下来，程野一眼就看到那车门上靠着个人，离得太远了，看不清楚脸，但能看到一点点橘色的火光，在深夜里明明灭灭。
程野就奔着那点火光奔过去。
心尖儿上的那点火像是被浇上了一大捧汽油，顺着胸口游走全身，他骨头里的血液都被烧得沸腾起来，他像是要飞起来一样，抱着他的大被子，直接冲到车前，奔着那车边儿上的人影撞上去。
秦绝就把烟丢掉，伸手接了个满怀。
北风萧萧的陌生村头口，漫天星尘的璀璨下，他的心上人踩着一双运动鞋，裹着被子奔过来了。
厚厚软软的大被子冲到怀里来，秦绝后退半步，撞到车门上，一低头，就看到程野一张兴奋到发红的小脸。
秦绝低下头，用额头蹭了一下程野的额头，又一路往下蹭，蹭蹭太阳穴，蹭蹭小脸蛋，又蹭到小下巴上，最后贴在程野的耳边说：“新年快乐。”
我的宝贝。
沙哑的声音和灼热的呼吸一起喷到耳朵里来，程野被人隔着被子紧紧的抱着，他过热的脑子缓缓地回过神来，有点不好意思的缩了一下脖子。
“你怎么来了啊？”程野舔了舔被冷风吹得发干的嘴唇，昂着脸看着他：“怎么找过来的，之前怎么也没和我讲过，我——”
秦绝正低头打开门把，把程野整个人连着被子一起抱进去，塞到后座上，让他裹在被子里坐着。
车里开着暖气，车顶上还亮着一个暖色调的小车灯，程野裹在被子里，正看到秦绝的脸。
秦绝看上去比原先憔悴了些，也没打发胶，一贯利索的背头现在散乱的垂下来，有点长了，盖住了眼睛，丹凤眼下有了淡淡的淤青，薄唇边儿上还有了点胡茬，看上去平白长了几岁。
程野一下子又心疼起来了。
他之前可是坐过车的，从机场到他们家里起码要开四五个小时的车，秦绝要是这么一路开过来，现在不知道多累呢。
“要不然你躺在后面？”程野想让他休息一会儿，还费劲的抱着被子动了动屁股：“我的被子可以给你盖一会儿。”
秦绝的目光从程野的脸上挪到了被子上，最后又落到了程野的脸上。
“这怎么好意思呢？”他慢条斯理的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又解下了自己的皮带，顺手还关上了前座亮着的小车灯：“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程野：...
有话好说，能不能不要脱裤子？
我只是想让你躺一会儿，不是让你脱裤子啊！
“好了，不闹你，我是怕皮带硌到你，这个可硬了。”秦绝也只是脱下了自己的皮带而已，然后钻进了程野的被子里。
程野恍惚间觉得这对话好像有点耳熟，但是又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厚厚的被子折成了两半，一半垫在身子底下，免得真皮的座椅冷，一半盖在身上，本来位置就不算太大，秦绝一钻进来之后两个人之间就紧紧地贴在了一起，皮肤挨着皮肤。
秦绝还很绅士的留着一个西装裤和一个衬衣，但是他也就穿了这一层，毕竟西装裤里面套大棉裤不好看，秦绝这种走哪儿都要风度翩翩的人设是决不允许自己穿棉裤的。
隔着这一层西装，都能摸到他紧绷的肌肉。
俩人离得近了，秦绝身上那种淡淡的烟草味儿瞬间充斥到了程野的鼻腔里，程野吸了吸鼻子，觉得秦绝这段时间里应该是烟不离手，都熏入味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