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得走了。”他抬眼,透过镜头不知在看向谁,“再见。”
再见...再见?徐兰庭直直望着镜头里的那个少年,目光似乎要将屏幕钉穿。
“原来如此。”徐兰庭怒极反笑,“原来如此...”
所谓的“重新开始”、所谓的妥协,所谓的束手就擒都是假的,全是假的!
都是陈竹为了蒙蔽他而编织的谎言!
可笑他徐兰庭精于算计,竟如此轻易栽倒在陈竹的三言两语中...
可是陈竹,你又能逃到哪里去呢?男人起身,拿起车钥匙。
布加迪威龙闪电般穿过山路,油门被踩到了底,引擎轰鸣,飞驰在绵长的山路间,毫无畏惧地在转弯处一次次漂移。
陈竹,陈竹...徐兰庭被迟来的不安包围,耳边全是陈竹用来对付他的甜言蜜语。
“徐兰庭,我们重新开始。”
“哥哥,我其实一直很爱你。”
“徐兰庭,我爱你。”
甜蜜的糖衣褪去,苦涩的滋味扑面而来。
那些爱意,那些甜蜜,都是用来迷惑他的利刃。
就连陈竹眼底的温柔,乖顺,妥协,都是假。
爱是假,甜蜜是假,唯独陈竹那颗想离开的心是真。
徐兰庭紧紧握着方向盘,似握着最后挽留陈竹的一丝希望。
但,徐兰庭早已用尽了命运赐予的所有希望。
在他错过那个篮球的时候;在他错过那串糖葫芦的时候;在他一次次失约的夜晚;
在徐兰庭错过了那场七夕的烟花,错过了少年二十岁生?日的那晚。
他就已经出局。
徐兰庭紧握着虚无的希望,飞速转动方向盘。
广播里传来航班信息,“xxx次航班将在三十分钟后起飞——”
徐兰庭咬牙听完,几乎怒吼着吩咐手底下?的人。
“给我拦住他,就算是绑也得把他绑住!”
“可是徐总,机场这边还没有找到陈先生?的影子他是不是已经——”
“闭嘴!”
一个急转弯,徐兰庭不但不踩刹车,反而一脚油门下去——
嘭!
一声巨响之后,是死寂般的沉默。
电话那头的助理惊慌地大喊:“徐总?徐总你怎么了?”
徐兰庭是在高速路口出的车祸,跑车直接撞上了护栏,整个车头都变了形。
好在徐兰庭还存留着最后一丝理智,在快要撞上栏杆的时候凭借着本能打了方向盘。
男人捂着渗血的额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
距离机场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他不顾周围人的劝阻,奋力冲向了机场。
男人额上的血迹一路蜿蜒至脸颊,衬衣凌乱,手上一条长长的血痕,血珠滴答滴答落了一地。
没有人会想到,京城权势滔天的徐氏当家人,会以如此狼狈的姿态出现在机场。
“人呢?”徐兰庭极力望去,来来往往的人,没有一个像他的阿竹,“人呢!”
男人像是从炼狱里出来的恶鬼,脸上、衣服上、都是血迹,就连眼底都是血色。
他再没有一丝往日的斯文得体,眼神凶狠得像是要杀人。
“陈竹,在哪?”徐兰庭沉声问,神色阴鸷得可怕。
助理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还是保镖接了话?,“怕是已经进了登机口。”
徐兰庭双眼一眯,甩去了手上的血珠。
他一字一句,缓缓说:“给我冲进去,被把人带出来。”
“这...”手底下?的人毕竟不是走黑路子的,他们如何也不不敢如此行事。
徐兰庭迈开步子,走向登机口,“你们按住人,我自己进去。”
说毕,男人疾步冲进了登机口,凭借着敏捷的身手快速越过了安检口。
他像狼一般巡视着四周,不顾安保人员的阻拦,怒吼,“陈竹!”
终于,他透过血色看见了那个熟悉的背影。
少年所有的行囊也不过一个小小的双肩包。他站在远处,听见声音也没有回头。
“阿竹!”徐兰庭很快被安保人员控制住,但他从小在部队长大,两三下?掀翻了压制自己的人,“陈竹,你回头!”
陈竹缓缓回过头,看见徐兰庭几乎满身是血的模样。
少年的眸子微微一动,可最终,他还是没有停留。
“陈竹,陈竹!”徐兰庭疯了一般往里冲,“别走...”
几个安保从地上爬起来,奋力按住了徐兰庭,借着巧劲儿将男人绊倒在地。
徐兰庭几乎是半跪着求陈竹留下?。
徐兰庭:“陈竹,你不会英语,也没有多少钱...”男人的眼眶一红,“你一个人,你能去哪儿啊。”
“你想走可以,但你把大学好好读完行不行?”徐兰庭脑子混乱,无力又徒劳地挽留着渐渐走远的人,“求你。”
“陈竹,你不是说过重新开始么。”男人狼狈地跪伏在地,绝望地说:“陈竹,我求你。”
重新开始...
陈竹看着男人的歇斯底里,目光怜悯又绝情。
他张了张口,没有出声,却叫徐兰庭清晰地看见自己的嘴型。
“骗你的。”
似乎有什?么东西无声地断裂,徐兰庭失血过多晕倒前,眼里是陈竹淡淡的那一句——骗你的。
这句话,成?了他此生最大的心魔,伴随着血和泪,在徐兰庭圆滑无比的心上烙下?一个深深的血印。
徐兰庭没能握住流沙里最后一粒沙,眼睁睁看着陈竹消失在人海。
少年像一场穿堂风,轰轰烈烈地吹过,又干干净净地消失。
作者有话要说:徐兰庭发疯预备(啊~果然虐人渣我的字数就噌地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