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逍亭说这话时?,面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她站起身,望向亭子外的天空,孙海雁的往事杂糅了太?多,讲述完毕后天已然黑了下来?,浅浅的一层灰暗浮现在天边,好像一层轻浮的铅笔灰,逐渐把白纸染黑。
“时?候不早了,再见——”顾逍亭道?,突然又改变了主意:“今后最好还是再也不见了。”
她抛开亭子里啜泣的孙海雁,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的走了。
和孙海雁谈话时?,顾逍亭顺手把手机静音了,现在打开才?发现里头有?好几通未接来?电。
其中一部?分?来?自晏慕淮,而另一部?分?来?自白渝。
顾逍亭习惯性想把电话拨给白渝,先?说正事,却在即将拨通时?改变了主意。
她指尖悬在屏幕上方,旋即点开了晏慕淮。
总不能让某人等急了。
“……椒椒?”
听见这道?声音,顾逍亭微微绷紧的心陡然放松下来?,她没注意到,方才?她面部?一直都是紧绷的,好似一块坚冰,现在才?化开。
“喂,姐姐。”
别墅区的大门离这儿还挺远,顾逍亭踩着边缘,用猫一步步往前去,高跟鞋的鞋尖轻轻蹦着铺在地上的黑砖。
她的语气是柔软的,这语气出?现在她身上很?罕见。
晏慕淮动作一顿,首先?听出?了她的不不对劲,让车上的白渝和Sili一齐下去,待车内安静了她才?开口:“怎么了?心情不好?”
“没啊,挺好的,只是觉得有?点……嗯,怎么说呢,说又不太?好说,总之我刚从姜家出?来?。”
晏慕淮调转方向盘:“不是去顾家了?”她稍一思索,想到了什?么:“孙女士把你叫过去了?”
“是呀,我现在在姜家门口,刚听完一场狗血大戏。”
顾逍亭抬头,目光投向远处的天空,天际线一派灰暗,今天没出?太?阳,天于是显得雾蒙蒙的。
她在原地站定了,道?:“突然想感?慨一句,男人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
晏慕淮:“……”
她被这调侃似的语气弄得经不住发笑,又觉得顾逍亭不会是无缘无故感?叹这一句,于是只好道?:“说说都发生了什?么。”
顾逍亭:“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挺复杂的,——艺术来?源于生活这句话真是太?贴切了,生活果然是狗血戏最大的灵感?。”
她不愿在电话里多谈,晏慕淮也不勉强,把话题转移开:“想吃什?么?”
顾逍亭报了几样菜名,在偌大的别墅区里走了一阵,始终都看不见大门。
她懒得走了,停在一棵树。
“我现在不太?想说今天晚上吃什?么,我比较关心我的专属司机在哪儿?我找不到路都没个人来?接我。”
这话纯属瞎扯,她完全可以打电话给小区的物业,让对方开小车过去接她。
但晏慕淮心里微微一荡。
顾逍亭这是在……跟她撒娇?
还真是少见。
晏慕淮顺着她的话问:“你在哪儿?”
顾逍亭往四处看了一眼:“看位置应该是3区,从姜家出?来?的别墅往下走,也不知怎么就走到这地方来?了。”
晏慕淮:“周围有?没有?什?么参照物?树、建筑、人这之类的?”
顾逍亭左右看看,最终将目光放在了头顶,她头顶的位置恰好有?一棵枯树,满树的枝繁叶茂掉的差不多,只剩下光秃秃的树干,而在不远处一户人家的后庭院,恰好栽种着正值时?节的梅花树。
她把这些特征说了一遍。
晏慕淮重复一遍:“右前方有?梅花树,头顶是棵枯树,3区大路过去没多远是么?”
顾逍亭听出?了不对劲,狐疑道?:“你怎么知道?这么多?我又没告诉你是在哪儿。”
“这样啊……”晏慕淮的声音里好像含着笑意,道?:“你回头看看,后面是什?么。”
顾逍亭没急着回头,心里先?是浮起了微微的涟漪。
她举着手机转过身。
身后停着一辆车,驾驶座上的人从一侧弯腰出?来?,复又停止脊背来?看她。
与此同时?,她耳侧的话筒中也传来?了声响:“你后面是什?么参照物?”
是个人。
……无聊。
顾逍亭轻嗤一声,却无人知道?她心里的那?处涟漪正一圈圈的浮现出?来?,好像正有?什?么东西,焦躁不安的从水水底浮现了出?来?。
她走过去:“什?么时?候去考的驾照?姐姐从没告诉过我,真没意思。”
她说罢也不等晏慕淮有?什?么反应,径直将手伸进她兜里,从里头摸了个小本子出?来?,展开一看,赫然是晏慕淮的驾驶证。
“几个月前就到手了,你喝醉时?还接过你一次,但是你没印象。”
顾逍亭对这件事的确没什?么印象,她一直以为晏慕淮不会开车。
思及此,她低头看过去,证件照一贯是不让笑的,而晏慕淮本人也不怎么喜欢笑,上头的女人冷冷清清的,眸色平淡,擦了一点口红,唇色语气显得分?外嫣红,更衬得她身上那?股出?尘绝艳的气质。
她看了半晌,忽的想起来?了。
拍证件照时?她是和晏慕淮一同去的,刚好有?份资料需要张贴照片,拍摄的前十?分?钟,她去了趟洗手间,晏慕淮也跟她一起进去了。
她去时?没有?擦口红,从洗手间出?来?时?唇上却沾染了浅淡的口红印子,被她拿指腹擦平了。
难怪。
她就说她从没看见晏慕淮化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