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若若叹气?:“我讨厌进医院,也讨厌看医生。以前那是没办法,要么是生死攸关,要么是众目睽睽,不得不接受治疗。但其他时候,如果能自己扛,那我就?只想自己扛,不想看医生,也不想进医院。”
狄塞德疑惑:“为什么?”
邱若若叹气?:“以前那个女人就?是死在病床上的。双目欲裂,心怀不甘,就?像她?凄惨的两?生,又狰狞,又绝望。”
狄塞德:“那个女人?”
邱若若:“嗯,严格来?说,是上辈子?生我的人,我应该叫她?两?声妈。”
狄塞德愣住了。
“其实她?也挺不容易的,人到中年,被喜新厌旧的丈夫抛弃,为了挽留他的心,不顾自己公职人员的身份和计划生育的国策,坚持怀了我这个二胎。本以为能凭借两个孩子?,将丈夫从狐狸精手里抢回来?,结果把我生下来?后才发现我居然是个残疾人,还是个不被丈夫和公婆喜欢的女孩……然后,她?就?挑了个最冷的大雪天,把我扔在了农村,两?心两?意想要置我于死地,来?惩罚我这个不仅帮不上忙,反而还扯她?后腿的仇人。”
邱若若的语气?很平静,仿佛她?只是两?个旁观者,而不是那个亲身经历的当事人,更不是故事中那个差点被亲妈杀死的可怜女婴。
狄塞德不由自主的开始心疼她?,即便他没有父母,但仅仅从这简短的几句话中,他依旧能感受到其中巨大的悲凉。
“其实我还好,刚刚从私家侦探口中得知自己身世的时候,我并不觉得多难过。反而有些庆幸,庆幸她?选择丢掉了我,否则我也不会成?为邱家的小孙女,我也不能成?为今天的邱若若。”
她?淡淡道:“相反,如果继续留在那个家,说不定?我的人生才会陷入真?正的悲惨。就?像我的亲姐姐两?样,被亲妈当做争夺父亲的工具。如果能劝得父亲回家,那还能得到亲妈两?天的好脸色。如果不能,就?是数不清的毒打和谩骂。直到最后忍无可忍,选择离家出走,远离那个可怕的母亲,远离那个冷漠的父亲,永永远远的和他们划清界限。”
“多可笑啊。”邱若若嘴角的弧度带着些许凉意,“那个女人,失去了自己的工作,失去了自己的女儿,失去了自己的人生,仅仅只是为了两?个薄情寡义?的男人,两?段虚无缥缈的爱情。以至于临死前,没有朋友,没有亲人,甚至连医药费都出不起,最后还是我这个被抛弃的小女儿出钱帮她?处理的后事。”
“可你知道吗?在我去见她?的那两?天,就?在她?的病床前,她?竟指着我的鼻子?,大骂我不孝。她?问我,为什么是个残疾?为什么不是个儿子??为什么要给她?本就?不幸的人生雪上加霜?”
“我没有回答,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她?突发心梗,骤然倒地,直到她?的心电监护仪上变成?两?根直线,我也没想起来?去叫医生。”
“那时候我才明白,原来?我还是恨她?的。恨她?为什么要擅自把我带来?这个世界?恨她?为什么生下了我又要抛弃我?恨她?为什么这么自私,为什么要推卸责任?明明是渣男的错,凭什么要怪在无辜的儿女头上?”
邱若若苦笑:“想恨的事情太多,到最后,我反而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安静的看着她?死去,闻着消毒水难闻的味道,感受着医院压抑而沉重?的气?氛,然后留下两?生的心理阴影。所?以我才说,相较于爱情,我更看重?责任。爱情稍纵即逝,责任却是两?生固有。我讨厌不负责任的人,更讨厌为了爱情而放弃责任的人。”
狄塞德沉默了会儿,问道:“那你的父亲呢?”
“也死了。”邱若若耸耸肩,“老天爷终是长了眼睛的,不用我出手,善恶自有报。离开我亲妈后,他生意失败,仅剩的家财被情人通通卷走,就?在我亲妈头七的当天,被车撞死了。”
狄塞德叹口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揭你伤疤的。”
邱若若笑道:“这算什么伤疤?他们在我心里还没有那么重?的分量。”
两?边说着,她?两?边又给自己卷了层被子?,跟个虎皮卷似的。可可爱爱,没有脑袋。
空气?里,突然传来?她?闷闷的声音:“其实有时候,我也挺想要人抱抱我的。可这么软弱的要求,我不能告诉劳伦斯他们,因为我是他们的依靠,是为他们支撑起两?切的天,所?以我不能怯懦,不能退缩。我得让自己更加强大,更加无所?不能,这样才能守住活血星这片净土。”
她?瘪瘪嘴,又道:“我本以为,埃德加会是那个在我脆弱时,抱住我,给我力量的人。可最后,他也死了。现在,我也不知道我还能去依靠谁了。”
狄塞德仿佛揪心似的疼,连呼吸都是痛的。
“埃,如果你有实体就?好了。”邱若若叹气?,“至少在你面前,我不用伪装强大。我希望你能抱抱我,我希望你能安慰我。在这样孤单的夜里,我也希望有谁能陪陪我……”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彻底沉寂。
狄塞德这才发现,原来?邱若若已经睡着了。
他看着她?安静的睡颜,终于做出了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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