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道长虽不欲与人相争,但也不会任由人轻视。
当外面等候的记者们看到方才就格外引人注目的金发青年也安静地站在书案前,立刻就兴奋了!原本以为能多拍他几张照片促进下销量就不错了,没想到他竟要参加青年艺术家的现场书画展示??!
那是什么概念!能来到这里的,都是在书画界小有名气的新秀!就拿跟他站在一起的白敬来说,他的老师是泰斗级国画大师秦木栖,年纪轻轻就拿过许多大奖,办过自己的画展,最新的作品《华裳》还被收录到了国家文化局主编的《国画鉴赏》,是如今最炙手可热的潜力青年书画家。
而那个长相精致的金发青年呢?
当主持人说出他是国画手叶奉于的外孙时,全场都哗然了!
——叶家人!
光是这个姓氏,就足以令人议论纷纷。
白敬眼中闪出一丝嫉妒,转头看了眼平静淡漠的叶绍期,心里发出一声冷笑。
等着吧,叶家人又怎么样?现在大家对你越吹捧,等会儿就让你跌的越狠!
他已经脑补出了自己是如何当众让叶绍期出丑,把叶家人踩在脚下的场面了!
在主持人介绍叶绍期的身份时,叶奉于身子站的笔直,面上还是一如既往的不拘言笑,但眼神却很坚定,淡然接受着各方的打量注视。
对面秦木栖正在临场对白敬进行最后的提点,叶奉于来到叶绍期身边,看向青年的目光闪过一瞬复杂,却只说了一句话:“记住,你是叶家人,不论输赢,都要画出自己的胸襟。”他指了指自己心脏的位置,“你落笔所绘之物,都是出自这里,那里有多大,你画中的意境就有多宽广”
叶绍期低低“嗯”了一声,拿起毛笔的瞬间,整个人的气场都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微微垂下金色发丝柔软地滑到额头,遮掩住了认真起来的神色。
两面宽大的投影仪上一左一右投射出叶绍期和白敬现场作画的情景,刚开始两边观看的人数都差不多,渐渐的,大部分人的头都转向了叶绍期那一边。
青年弧度优美的侧颜被光打的白皙的仿佛凝脂美玉,又长又浓密的睫毛半垂着,偶尔随着他眼神的转动而轻微打颤,令众人呼吸一滞,顿时沉溺进了盛世美颜当中,甚至暂时地忽略掉了他画的是什么。
只有叶奉于眼神一直跟随着青年的笔尖,认真而严肃,但皱起的眉峰却渐渐的松开了,眼中逐渐散发出了火热的热情。他走近了两步,在不打扰到青年创作的最近的位置,看着他笔走游龙,泼墨肆意。
不一会儿,他感到身边又多了人,侧眸一看是跟自己同行而来的弓背老人,老人的眼中也满是热切,想往跟前凑被叶奉于给拦了住,听他不客气地说:“别靠太近,小心影响人家。”
“……”
顾潭和叶盈盈、许莫莫找来的时候,见到叶绍期在台上都吓了一跳,继而东挤挤西蹭蹭占据了前排的清晰位置。顾潭的全部注意力都被他给抓去了,那人永远不知道自己认真起来的模样有多么诱人,只这么看着就那觉得浑身的血管都撑胀了起来。
叶绍期在专注于某件事上,是心无旁骛的,忽然他停顿了一下,但下一秒就看到一张新纸平接了过来,用镇纸压平。他听见叶奉于严肃的声音说道:“你专心画。”
见有人明白了他的意图,便不必再分心了,继续头也不抬地沾墨描痕。
叶奉于转过身,对着台下的工作人员厉声道:“快多拿些纸来!”
几个小伙子不敢耽误,急忙匆匆忙忙地送上来一打新纸。
那边秦木栖和白敬听到有动静,抬头看了一眼,见对面围了好多人混混乱乱的。
秦老“哼”了一声,对白敬道:“那边估计手生了,难不成是打翻了墨汁要重换纸?你别管了,专心画就是了。”
“是,老师。”白敬嘴角一勾,下起笔来更加不紧不慢。
一幅好的国画画上数个小时,甚至是好几天、几个月都是有可能的。展览方这次给了一小时的时间,能够保证完成一幅差不多的成品,又不会让人们站的太久厌烦。
白敬在四十分钟的时候放下了笔,摄像头顿时给了他的画作一个特写。
他画的是一幅《春游登高图》,巍峨耸立的茫茫高山上松柏挺立,一行长襟登高客负手立在山巅,看着对面瀑布飞流而下,自有一番气吞凌云的壮阔豪迈。
秦老显然也对徒弟短时间内就能完成这么一幅大视角的作品很满意,捏着胡须示意工作人员可以立起来了,然后两人悠闲地向对面看去。
那边叶绍期刚刚铺上第四张纸。
他的笔从始至终一刻都没有停过,仿佛不需要构思,一切尽在他的脑中,那样的熟悉,可以信手拈来。
到了这种时刻,叶奉于早就不在乎什么时间、什么比赛了,他的眼睛瞪得通红,一眨不眨地盯着纸上落下的每一笔。
下面的观众们早就被叶绍期的速度惊呆了,注意力也从舔颜转移到了他的手上。那是一双修长白皙的手,关节灵活却并不突兀,捏着笔杆潇洒行走的样子好看极了,好多人都拿出了手机各种拍拍拍,然后兴奋地发到朋友圈或微博上分享。
记者们也是一刻都没有消停,青年360度无死角的精致模样,随便拍一张都可以做头版头条来吸引人的眼球,而摄影师更是敬业地扛着笨重的设备,将创作的全程都录制了下来。
等到还剩最后五分钟的时候,众人全都屏吸等待着。叶盈盈紧张的一把扣住许莫莫的手,疼的她差点叫出来,被甩开后叶盈盈又去抱住了顾潭的胳膊,却发现那胳膊也是绷的僵硬硬的。
还剩最后两分钟……
秦木栖和白敬也都不淡定了,他们不方便挤过去,便紧缩眉头盯着对面的投影仪投放的画面。就在这时,青年终于停了笔,换了一支缓缓沾了墨,站直身子,似乎想写什么,却又犹豫了,沉默了半分钟,才在左侧空白处用行书认认真真地提了三个大字——忆南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