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绝美的容颜……另一张相得益彰的脸孔……他们才是天生的一对……而他……只是一个局外人……一个毫不相干的……可悲的……局外人……
梦境如同风暴,在他的脑海来回肆虐,如果思绪也有一张皮,他早已体无完肤。
他是她心灵、情感、生活、世界之外毫无关联的人,那人,才是她一切的主宰、寄托、征服者、占领者、拥有者……或者,是她的臣民、专属、所有……
情感世界里所有那些幸福、关怀、体贴、爱护……她都会拥有,都会有人给她……不是由他……他该祝福她,该因她快乐而欣慰……只是,为何总要心乱如麻、若有所失、疼痛……入骨!如果啊,如果他能够做到只在云端里看着凡间种种,潇洒地挥挥衣袖,便挥走种种……那么,该会好些的吧?唉,还是不要罢!其实,此生能够与她遇见,即便只能隔空想像她的一颦一笑,即便失落永远不会填补,即便心伤永远没有好的时候,他也从来不曾悔过……
他——并不悔!
季允从幽梦中醒来,已是醉后的第二天早晨。
浓睡消了残酒,意识再度清醒,季允记不起自己昨日是怎样离开“虞记”,怎样回到“悦来客栈”的了,可……他怎样也忘不掉……那一块……那两块……一模一样的罗帕。
那人拥有她……的罗帕,拥有得光明正大,而他,形同窃取,行止鬼祟,爱——也爱得不心安理得!
那些关于她的点点滴滴、一丝一毫,从来只属于那人,从来……与他无关。不必刻意分野,那人名正言顺,他名不正言不顺;那人理直气壮,他理屈词穷;那人可以一往无前,他却必须畏首畏尾……爱得如此不坦荡、无理、无礼,是对爱情的亵渎,对……她的亵渎,古人言:当忧则忧,遇喜则喜;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大丈夫应当拿得起,放得下,终日困在一份不应该的情感困扰中,是他痴心妄想……自作多情!他应该放下一切,早该放下了!
佛不也说了:放下!
是该放下了!
历经重重思虑,无尽的自我挣扎与自我说服,季允自觉心境渐渐一片澄明,周身也像跟着轻松起来,振作精神,从床上一跃而起,洗漱了,神清气爽地打开衣箱找干净衣物换洗——
奇怪?为何衣箱似乎有他人翻动过的痕迹?
季允内心没来由地泛起一股惊慌,心才动,手已经飞快探到衣箱深处翻找检查……
没有?
怎么会——他明明记得,自从上次大醉,不小心在紫蝶姑娘面前显露过那件根本不该呈现人前的物品之后,他便将它深藏箱底,再也不随身携带——他明明是放在箱底的呀!
季允不置信地迅速抱起衣箱,抱到床前,提着箱底,把衣箱里的物品囫囵倒在床面,双手胡乱拨动寻找……
没有!
是真的没有!
季允一下子跌坐在床边,觉得茫然而惊恐……为什么会不见了呢?为什么——单单就它不见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允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双手,微微捏成拳头,仍是——抵制不住手指的轻颤。
不可能会有人特意拿走这样一件物品的……是吧?
不可能会有人清楚埋藏在他心底的秘密的……是吧?
或许,他只是紧张过度,杞人忧天罢了……是吧?
或许,是他没留神,记不清,不知把它放在哪儿,弄……丢了吧?
季允头脑一片昏茫,努力找着各种无论如何都安抚不了内心惊惶和坏预感的借口。
但愿,真的只是他不小心把它遗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