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正在与美人儿耽耽对视的石威乍听到动静,猛然转头,循声瞪去,见是一个身体颀长,冷峻而贵气逼人的美男子,就站在他身后不到一丈远的距离,竟不晓得何时来到的,那不算壮硕的身板实在看不出几斤几两重,气势却是张狂、压迫得足以气死人——石威狠狠地瞪着对方,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沐夏也看着来人——也许看得太专注,引得长亭里的丁无惧瞧不下去了。
只见丁无惧以一个潇洒至极的姿态飞出长亭,飘然落在石威旁边,面对身量相差无几的来人,下巴微抬,倨傲地睨着,却不出声。
“快说!有胆子来大爷跟前嚣张,就休要藏头露尾!本大爷的拳脚耐不住烦!”石威见兄弟出头露面了,先前没来由的怯意顿时全消,胆气又十足豪壮起来。
“我是何人?”来人的目光越过丁无惧和石威,落在他们身后的沐夏身上,带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问道,“夫人,你来说说,我是何人?”
“阁下是谁,自个儿不晓得么?”沐夏看着来人,嘴角微撇,像不屑,像撒气,或者说……更像撒娇。
这两个人竟公然打情骂俏!如此旁若无人,简直看的旁人心火直冒。尤其那位风流倜傥的丁无惧大爷——他目光阴沉地看着来人,是不悦,是估量,也是蕴蓄,活似自己的所有被他人觊觎的表情。
“听到没有?人家美人儿不认得你!小子,休要自讨没趣,滚一边去!否则——”石威立马出言讥讽兼恐吓,声如雷霆,脸如雷公,煞是吓人。
“这位大爷弄错了吧!本夫人可没说过不识得此人!”人家美人儿却悠悠打断了石大爷进一步以声色慑人于无形以求先发制人。
“夫人?你……是何人?”
“这小子究竟是何人?”
两个各有其意的声音同时发出,问的——正是开口说话的美人儿。
“大人,您来说说,我是何人?”沐夏眨眨眼,向来人问回去。
这不肯吃亏的调皮孩子!
来人一脸无奈,振臂一跃,众人只觉得眼前一闪,美人儿身畔已经多了个男人。
“夏儿,你怎地如此调皮!想要出门走动,何不让为夫陪同?遭遇了坏人如何是好?”
来人——当然也就是赵隽世子啦,甫靠近妻子身侧,就忍不住唠叨教训起来。
幸而,他及时做下出城寻她的决定,并且赶上的也非常及时,否则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那两个胆大妄为的狂徒,竟敢图谋劫掠他心爱的女人!
“你……是这个人的妻子?”
“原来你是她的丈夫?”
又是两个声音同时发出。
赵隽把目光从妻子身上移开,盯着那两个男人。这两个男人,一个粗豪得一眼就能看出是个力大如牛的莽撞武夫,另一个则邪佞如花花公子,阴沉得深不可测,两个人都绝非善类。但,他赵隽在战场上尚且不知道“怕”字如何书写,又怎会把两个江湖游勇放在眼里?
他们敢做就要付出代价!
丁无惧和石威对视一眼,手缓缓按在腰间,看来也是试图通过武力来解决眼前事端。二对一,他们的胜算大的很。
赵隽眼睛霎也不霎地盯紧对方,也伸手按住腰间的“寒光”剑……
“世子——世子——侍剑来迟了——”远远有人高声大叫。
远远,驰来两匹马,一匹骅骝马背上空无一人——咳!那是必然;另一匹马上骑着赵隽的贴身侍从侍剑。
要说赵隽为何人已然出现在十里长亭这里,而自己的马和侍从却落在后面,也算是个小插曲:赵隽出北门之后,行了一段路程,嫌侍剑马跑得慢,于是丢下他自己独行,后来又行了一段路,从小山坡上远远望见十里长亭这里人影晃动,似有纷争,心下觉得不妙,顿时连马也不顾了,施展开轻功,几个飞纵,悄无声息地接近十里长亭,恰好解了他妻子的围。
落在后面的侍剑呢,追上了主子的马,当然也就顺手牵了来,而直到赶近十里长亭,侍剑才惊觉,主子像是遇上了麻烦。对方是两个人,主子只有一个,就算主子武功盖世,终不免令他这个贴身侍从心怀寡不敌众之忧——尤其那样一来,严重失职的人是他耶,啊啊,这个罪责他万万承担不起的!
所以,侍剑急急策马驰近十里长亭,不等马蹄踏稳,一个飞身跃下马背,迅速抽出佩剑奔到主子身前尽责担当马前卒。
这一来,局面有了变化:二对二,人数上势均力敌。
丁无惧和石威对视一眼,没怎么把侍剑放在眼里,何况——自古冲冠一怒为红颜,为了争夺美人儿,血战一场才尽显英雄气概,这美人儿也才更有价值!
“呀——”石威抽出佩剑,率先冲向侍剑。
侍剑不甘示弱,也挺身迎上,两把长剑霎时交缠在一起,你一来,我一往,难解难分中,已是令人眼花缭乱地连续交换了几招。
“你这大个子身手却是灵便得很哪——”侍剑边打边叫。
打斗间隙尚能分心取笑,看来侍剑应付对手没什么问题——这是自然!能当上晋王世子贴身侍从的人,没两下子怎么保护主子哇!
而赵隽和丁无惧这边呢——只见一双眼睛深沉,一双眼睛阴沉,俱是紧紧盯着对方,除了眼神,浑身上下纹丝不动,犹如豹子遇上老虎,因为摸不清对方虚实,所以长久对峙,看谁的契机更好,胜算更大才肯先发制人。
沐夏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她晓得自己的夫婿功夫不错,却不清楚厉害到什么程度,眼前的丁无惧虽然是个十足的登徒子,功夫看起来丝毫不容小觑——要不,她的夫婿也不会如此严阵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