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看到她的夫婿与高手对决的阵式,虽然不免忧心,不过……对自己夫婿比较有信心的沐夏还是颇有兴致地观着战。
沐夏这边兴致盎然地观战,那边——也就是紫蝶姑娘那边却静不下心来。
趁着无人留意,紫蝶姑娘溜下长亭,躲躲闪闪溜到拴在长亭边树桩上的马匹前,玉手轻颤,解开了一匹马的缰绳,悄悄向回京城的方向牵去……
“贱人!休想跑……”正与侍剑缠斗的石威瞥见佳人要落跑,发急大喝一声,把正要跨上马背的紫蝶吓得一愣神,竟掉了下来,仰倒在地,登时痛得呜咽一声。
两强相争,最忌分心,这石威武功虽然比侍剑弱那么少许,但仗着天生神力,每出一招必是地动山摇的架式,令对手很难讨到好处,所以和侍剑交战一番,却也堪堪打成平手,而且,凭借力气大耐力好,还很有渐渐占上风的可能。可惜,给紫蝶姑娘这么一分心,凭空送给侍剑一个空档——侍剑趁着对方眼神瞥向紫蝶姑娘之际,一招快剑递进,登时刺中石威的肩膀,饶是石威皮肉粗厚,也乍然鲜血长流,登登登连连退后几大步,恰好退到紫蝶姑娘旁边,于是顺手一拎,揪起瘫在地上的紫蝶姑娘,恨恨地喝骂:
“想跑!你答应跟大爷回北方侍候本大爷,再敢怀有异心,当心大爷把你卖到大食国给大食人做十八房姨太太去!你给大爷老实点!”
侍剑和石威这边变故乍生,顷刻之间分出胜负,两个人都歇了手,那边赵隽和丁无惧却是在纷乱之际光影闪动似地错了一下身形——旁人,也就是沐夏,只觉得自己眼前恍惚一闪,再定睛,眼前仍是原模原样站着原先那两个男人,连姿势都不曾有变——也不知到底有没有交过手?
“在下丁无惧!阁下功夫胜丁某一筹,丁某钦佩!阁下留个名号,丁某不才,他日定然再亲自拜求赐教——”丁无惧侧身而立,双手僵硬下垂,原先握在右手的剑换到了左手,嘴里说着败服的客气话,阴沉的眼底却燃烧失败的不甘,明显一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神情!
“本世子姓赵名隽。”赵隽提起“寒光剑”,轻轻一挥,甩掉挂在剑尖的一滴血,轻缓地把宝剑插入剑鞘。
“原来是晋王世子赵隽,失敬!青山绿水后会有期!石威,走——”丁无惧说到最后一个字,人已是飞上马背,挥剑砍断缰绳,双腿用力夹紧马肚,如风一般策马狂奔而去。
“兄弟!等等我——”石威大叫一声,随便把紫蝶姑娘往马背上一丢,自己飞身跃上另一匹马,一只手抓紧自己的马缰,另一只手挽紧紫蝶姑娘所骑马匹的缰绳,用脚踢踢马肚子,驱动马蹄,拖拖拉拉地追着丁无惧而去。
“我不要去北方——小王爷……求求你……带我回去,我不要去北方,我要随澹台拓去南方……救救我……”紫蝶姑娘被石威随手一丢,拦腰横趴在马背上,上鞍也不是,跳马也不是,又惊又怕,加上前途渺茫,不由得恳求哭叫,语声凄惨苦楚,铁石心肠听了怕也要觉得可怜。
“做梦!朝三暮四的臭□□,当初你求我为你做事,亲口应承跟随我回去北方,大爷照你意思刺了那小子一剑,你却又妄想背信弃义,休想!”石威恨恨地骂道,空出手来狠狠拍在紫蝶姑娘的马匹的马股上。马儿骤然吃痛,咻咻长啸两声,立即扬起四蹄,奋蹄向前路疾驰。
“世子,强人把您好友的红颜知己劫掠走了?一个姑娘家,怪可怜的!您就忍心作壁上观,不拔刀相助呀?”沐夏看着一路哭哭啼啼远去的紫蝶姑娘,虽然对她从无好感,不过想到女子身不由己被强迫的命运,淡淡的怜悯之心仍然不可避免地泛起。
“我会告知澹台,他有心,自个儿去追回。”赵隽淡漠地道,心里终于弄明白澹台拓究竟为何人所伤。那个家伙刚才肩膀中了侍剑一剑,也算是为澹台拓报了仇。
而紫蝶姑娘,她既然支使得动那个粗豪汉子行凶,想来到北方的日子也不会太难过——不过,那都与他无关!
目前,最要紧的事情应该是如何狠狠教训……或者好好哄哄他的妻子才是!
“夏儿,你究竟知不知道江湖险恶?这般贸然外出,出了意外如何是好?”赵隽决定先来教训的。
“世子,您今年贵庚了?”沐夏瞥一眼唠叨上了瘾的夫婿,一本正经地问。
“二十三。”赵隽被这天外飞来的一笔弄得有些懵懂,但还是老实地回答。
“哦——原来夫君才二十三呀!”沐夏抿抿嘴,一副幡然顿悟却仍然不置信的古怪神情。
她这是什么表情?
赵隽瞧着奇怪,不由得凝神思索,还没想出个所以然,他的妻子已经施施然走向来路,看起来像是仍然不愿搭理他的样子。
“夏儿——”赵隽几步就跟了上去,“你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家了!”笨!
“你想走路回去么?”莫非这丫头爱走路?
“我的马被打死了,世子没有看到吗?”沐夏偷眼瞧夫婿有些傻愣的表情,不知为什么,觉得今日的他……嗯,怎么说呢,前一刻还是个大英雄,这一刻却像个大傻瓜。
就这事情啊!简单!
赵隽回头张望了下,侍剑和浣纱大概以为主子们想要散散步,磨磨蹭蹭,良久不见跟上来,他的马被侍剑牵着,自然也落在后面。
两个蠢奴才!
赵隽转过头来,才回头转头之间,他的妻子又走出老远去了——她该不会真想走路回京城吧?虽说,要他陪她走上十里路不是什么难事……不过,说实在的,她毕竟是他的妻子,要她徒步走上那么十里路,他也是会担心她那双纤细的小脚吃不消的,所以嘛——
沐夏走在前面,感觉到落在身后的赵隽停住脚步,不但没再跟着她,反而回身走向落得更远的浣纱和侍剑他们——他想搞什么?沐夏有些好奇,仍然忍住不回头。
今天会出那场意外她想不到,而她的夫婿居然能够及时从天而降她更想不到……虽说……她其实一大清早故意躲着他,想要做的无非就是……就是要他到处找她……现在,他的的确确找到她了……唉!这个男人,做什么天生就是优人一等,简直就是侵略性十足……她才不想承认他真的很厉害,才不呢!
沐夏走着神,没留意身后一匹骏马正直直朝她奔来,自然也没留意马上骑士成心吓人一跳的恶作剧表情,所以,当她突然凭空被人拦腰抱起,身体骤然离地飞上半空时,本能驱使,不由得如人所愿惊叫一声,也是本能驱使,她的手脚自然而然要不客气地挣扎反击罗……
“夏儿,你何时才能改改这爱打夫君的脾气呢?”
她的手脚轻而易举给人制住,她的身体也随即安稳地落坐在马背上,背靠着一个安全的胸膛,而,一个温柔又戏谑的声音也立时在她耳畔响起。
“谁让你总是爱惊吓人!”她嘟起嘴,不甘,却不得不服。
没办法!谁让自己技不如人呢?还好,他是她的夫婿,不是陌生人,不是她的敌人……她总会有办法占上风的!哼哼!
亲爱的夫君大人,走着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