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隽从王府里出来,骑马到达“虞记”,澹台拓等一干朋友正坐在席上等候他。
“闲云杯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世子大人,尊驾来得忒迟矣!”澹台拓见到赵隽的身影,便先笑道。
赵隽落了座,吩咐开席,又道,“赵隽事有耽搁,害各位久候,无以赔罪,今日的酒钱算我的罢!”
“世子,那怎么可以——”季允赶忙开口,原先说好由他请客的。
“嗳!季兄弟,世子义气深重,兼之财大气粗,他既如此说,你就别跟他见外了。”澹台拓抬起手止住季允,笑道,“况且,季兄弟乡试高中,原该兄弟们为你庆祝才是,这酒钱光让赵隽出少不得教人说我等悭吝白食,不如我们兄弟三个一齐凑分子罢!方能尽显众兄弟庆贺之意啊——秦肃,如何?”
“如此甚好!”秦肃没有意见。
“不可!”赵隽却有异议,“一来季兄弟文才出众,榜上有名不负众望,今日确该庆贺他才是!二来,赵隽日前请二位帮忙看顾别业,谢意尚未表示,今天这顿酒该由我请,你们不必再争了!”
“好!兄弟之间客气多了便是矫情!兄弟们,咱们就承世子的美意,不醉不归罢——”澹台拓想起别业里那场堪称惊心动魄的斗酒,又笑道,“只可惜席上无势均力敌的豪客力克世子,教他尝尝‘猛虎一杯山中醉,蛟龙两盏海底眠’的滋味,亦如竹林七贤刘伶那般,一饮杜康,一醉三年!”
说起来真是令人百般不服气呀!他澹台拓镇日做酒中仙,也常做醉中仙,酒量却远远不能与赵隽相比,想看到这个家伙烂醉如泥的模样,还真是不容易。
这边澹台拓言语取乐,那边赵隽和季允相互对视一眼,都不接话。
人嘛,无论酒量如何之大,甚至举世无双,就算真如刘伶,也少不得要饮他杜康三杯酒,墓中一躺醉三年。赵隽当然不会忘记在别业与高力斗酒的情景,也没忘记他斗倒高力蹒跚走回居处时,撞上酒醉一反性情胡乱纠缠的柴郡主的情景,当时若不是有季允在,说不准他真会不顾一切丢下那个所谓的姑表妹妹自行走掉——
“以刘伶作比,可见世子海量难敌,可惜白鹭无福亲见——我瞧着秦将军酒量也还好,不知能否与世子相提并论?”店主人虞白鹭捧着美酒上席来了,听到澹台拓的话,抑制不住好奇地笑问。
“在下怎能与世子相提并论!”秦肃忙摆手道。
“哈哈!我倒是忘记了,秦兄弟确实也是海量——赵隽,如何?今日我和季兄弟坐陪,你就同秦兄弟喝个痛快罢!秦兄弟,你可不能因为赵隽乃是你的顶头上司就畏首畏尾!不战而败,军人之耻哩!”澹台拓想到又可以看上一场斗酒大赛,喜不自胜,拼命怂恿。
“你这厮不必激将!饮酒之乐,当在怡然快意、适可而止,如若世子想喝酒,属下自会相陪。”秦肃声音沉沉地道。
唉!此人无趣!
澹台拓感叹一声,转向赵隽,涎着脸道,“世子海量无敌,可否再现风采供兄弟们瞻仰?”
那一夜,这个家伙一下子干掉好几坛烈酒,海量已是不争的事实,其实,此刻他更想知道的是,秦肃是否也能千杯不醉!咳!兄弟们常常一处喝酒,时至赵隽与高力斗酒大胜那一夜,他才不得不承认,世人总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果然是——“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自古英雄出少年!莫非他澹台拓老了?
“桃李不言,下自成蹊!澹台,秦肃所言极是!量力而为罢!”赵隽举起斟上酒的杯,“兄弟们,喝酒!”
“世子这典故用得深奥、奇特,澹台不解得很哪——”澹台拓一边摇头一边喝光杯中物。
“意思是要澹台大爷多喝酒少说话罢?”虞白鹭边为众人满上空杯边笑道。
“店主人所言亦极是!既然如此,来,来,来,切不可辜负了美酒,你也饮上一杯罢——”澹台拓笑嘻嘻地替虞白鹭斟上一杯酒,又补上一句,“亦不可辜负上天赐予的缘分!”
“你这厮又在胡言乱语!”虞白鹭红了脸不说话,秦肃那边也不自在起来。
“咦?澹台某人有说什么了吗?秦兄弟——”澹台拓一脸疑惑不解。
“季兄弟,你中了举人,接下来该备考进士了罢?春试尚在来年二月,你要全心攻读,客栈毕竟不是读书之处,不如另择一处清静所在罢!”秦肃没有看澹台拓,转脸对季允说话。
无趣!
澹台拓耸耸肩。这秦肃爱光顾“虞记”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照他澹台某人多年游历情场的经验,这武夫大概是情窍开了,如此的话,他当人兄弟的自然应当促成美事咯!只是闷葫芦就是闷葫芦,还要装腔作势,于风月之事当真浅白鲁钝得可怜可笑哪!
澹台拓这边叹息着,赵隽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