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绯:“……”
晋王笑意愈发深:“世子还真是善心。”为了不相干的人去得罪魏氏,他不相信里面没有内情。
宋绯自然听得出来晋王在反讽,忙解释道:“在下私心里爱慕魏大姑娘,怕她真把人打死了会影响她的清誉,本想劝她一番的,可她不听我的话。”
一句话生生把自己救人的善举扭转成本性好色。
李管事这才知道自己说错了话,忙配合地抬起头恶狠狠瞪宋绯一眼,痛心疾首道:“卫世子你竟然藏了这样的心思,枉老夫那么感激你!”作势扑过去要打宋绯,结果被旁边的侍卫架开,他即使如此,嘴里仍是不停闲,什么难听的字眼一股脑往宋绯身上吐。
宋绯:“……”李管事比她还能演。
晋王看在眼里,心知肚明不拆穿,沉思片刻道:“人既然死了,再追究也无济于事,回头寡人让魏家拿出一百来金来,权当补偿了。”
李管事停止闹腾,呆了呆,然后放声大哭:“我苦命的外甥啊……”声音越来越弱,侍卫们将他架走,直至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其他人也在晋王的吩咐下散去,宋绯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她心里一点底都没有。不知道晋王要找她说什么?
晋王就站在她对面,冷风拂来,混着淡淡的脂粉香。
他皱眉:“哪来的脂粉香?”
宋绯早料到他有这么一问,于是诚恳地将应付王宗印的那套说辞重新叙述了一遍。
晋王倒没有露出不敢苟同的神色来,细细打量了宋绯几眼:“怪不得寡人看着世子跟以前有些不同了。”顿了顿,“我做世子时曾出使过越国,南方的偏远小国。越国的国君不仅喜欢涂脂抹粉,而且好服女子衣饰,但越国的国君长得十分男性化,穿成那样简直不伦不类,世子长得秀气,倒是可以一试。”
果真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宋绯玩笑道:“在下可不敢,坊间不是流传陛下好男风,让我穿女装,该不会是想行不轨之事吧?”
晋王一怔,旋即笑道:“世子你是想多了,寡人爱的是女人。”他悠然负了手往前走,“走,去望月亭坐会儿。”
因是白天,望月亭中无月可赏,残阳悬在天际,满院余晖。
亭中备好了用沸水温过的酒,晋王屏退了仆人,亲自动手斟酒。他端坐在那片余晖里,侧脸线条似乎也被光柔化。
他含笑递过来酒,宋绯以为贵族男子的手就应该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白皙光滑。晋王却不是,他的手很修长,青筋隐隐浮现,看着很有力量,她想象他举着剑在战场上指挥若定的模样,心口砰砰直跳。
她接过来捧在手里,有些受宠若惊:“陛下似乎很高兴?”
晋王微微笑道:“此次伐楚,收获颇丰,自然高兴。”瞟他一眼,“卫侯功劳也不小。世子想要什么赏?钱还是美人?”
这正是宋绯求而不得的事。她忍不住道:“若是能回卫国,钱和美人不需要陛下赏。”
晋王面色平静,仰首饮下杯中酒,慢慢道:“卫侯也跟我寡人提过这件事。他说寡人如果能放世子回国,他就答应借道。”
宋绯心提到嗓子眼:“陛下怎么回答的?”
晋王慢慢道:“世子不妨猜一下。”
宋绯摇头:“我猜不出来。”
晋王又斟了一杯酒,看着日头一点一点沉下去,他还是笑着的模样,轻描淡写:“世子认为卫侯有选择的权利么?”
一字一字,掷地有声,他确实有说这种话的底气,卫侯怕宋绯穿帮,才着急想让她回国。趁晋国借道要挟晋国,可晋王不答应,卫侯也没别的办法,因为三大强国就在眼前,他不敢得罪。
宋绯默默咬牙忍了,这时,晋敲了敲长案,王又道:“所以,世子安心待在晋国吧,寡人又不会亏待你。”
日头彻底沉下去,湖面升起岚岚雾气,宋绯不争气地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