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这尉迟靖风尘仆仆,像是远道而来,后面还带着二三十名亲卫,看到秦歌,这回没有视而不见,居然皱了皱眉。
那年轻管事却是眉开眼笑,过去一个长揖,道:“原来是尉迟小将军回来了?听我家主人说小将军此次赶走胡人立下大功,陛下龙颜大悦!小将军这番可是回来受大封赏的?”
尉迟靖被他那狗腿的样儿给逗笑了,道:“赏什么赏,为陛下分忧是做臣子的本分!你是指望着我给你打赏是吧,本将军我今儿才进城,下次吧!你这是怎么一回事?人都快把路给堵了!”
那个管事一脸委屈:“堵了小将军的路,是小人的不是!这铺子将我家主人不放在眼里,竟出言不逊,小人也是气不过,却不想带累将军!”接着吆喝众人散开。
尉迟靖却又不急着走了,道:“不过是家行走铺子,竟有这样的胆子?”
“唉,是啊小将军,小人受点气算不得什么,可这不是生生打我家主人的脸?小人回去只怕也不好交待,这还是小人做管事之后头一件任务,若是办砸了,小人只怕……唉……”
秦歌冷眼看着那管事演戏,之前的不可一世,后来的奴颜婢膝,再到现在愁眉苦脸,这就是活生生影帝在民间啊,她都差点想鼓掌!
再看尉迟靖,已经深深被影帝给打动了,提着马鞭过来要替他找场子。
秦歌抢上去先行了个礼,说:“尉迟将军,此事有些误会,并非二娘不做这生意,实在是忙不过来。二娘更没那个胆子敢对张府不敬,这位管事误会了!”
尉迟靖“哼”了一声,却道:“误会?我可不觉得秦少当家没这个胆子,只怕是以为有了靠山,横竖不将其他人放眼里了吧?”
这话不太对味啊,秦歌心里一沉。看来他们的猜想没错,这尉迟靖对雾峰寨本来就不怀好意,大概当初碍着谭浩山在,他一路上也不好动手,现在他来者不善,这样她再怎么低声下气只怕也没有用。
秦歌不抱指望,却还是说道:“二娘不明白尉迟将军的意思,只是一事归一事,饼铺生意极小,绝不是诚心不做这生意,还请将军和这位管事见谅!若是将军一定要怪罪,民女也无话可说。”
她的语气冷淡,带着点“鱼死网破”的决然。那陈大郎一直在铺子里,此时见着气氛不对,高一脚低一脚出来,站在秦歌一侧。
尉迟靖看她这样反而有些迟疑,左右扫视了一圈,看到铺子里蹦出个满脸气愤的小丫头,正被两个小男孩拉进去,忽而泄了气,悻悻道:“你打量着我不能拿你怎么样是吧……也罢,此事待我交了差事再与你来算!”
他说着竟转身要走,管事一看登时有些傻眼。
就在这时,那阿介一个人拉不住阿翠,她从屋里拿了根趁手的擀面棍冲出来,一眼看到尉迟靖,立刻柳眉一竖。
前些日子秦歌为了安抚她,便说了自己的推测,说等攒够了钱,就好挖出尉迟靖背后的主谋。京城不比山野,阿翠找不到门路,也只好听秦歌的,这暗地里不知将尉迟靖祖宗十八代咒骂了几万遍。
现在见到本人,她举起擀面杖就冲了上去。
秦歌一下没拦住,就见阿翠那根手腕粗的擀面棍向尉迟靖后脑勺砸过去。
尉迟靖听到后面风声,闪身躲开,回头一看,登时大怒,满面杀气腾腾比阿翠更甚:“是你这个毒妇妖女!我找你不见竟然躲在京城里?”
手一按剑鞘,“哐啷”一声,雪亮锋利的宝剑出鞘。
四周看热闹的人一看要出人命了,纷纷惊呼着,四散逃开。
秦歌没料到这尉迟靖把阿翠给认出来了。刀剑无眼,本来还想起去帮忙,可阿翠和尉迟靖打得你死我活的根本没法靠近。
尉迟靖那些亲卫还算有男人风度,没有一窝蜂上来围攻。可就算如此情势也不乐观。阿翠的擀面棍被削去了半截,可见尉迟靖是起了杀心。
秦歌看看腿脚不便的陈大郎,此时摊着沾满面粉的手傻站着。她一跺脚冲进屋里,先对阿森阿水交待了两句,又对阿介说:“快去找谭将军!”然后抓起半袋面粉跑出来,瞅着空儿往尉迟靖那里用力一抛。
那尉迟靖见到个东西迎面飞来,提剑一砍,顿时漫天白色粉末洋洋洒洒罩下来,弄了他一头一脸,迷住了眼睛。
秦歌冲陈大郎喊了一声,让他从后面抱住揉着眼睛的尉迟靖,自己趁机把阿翠拉到了一边。阿翠也被撒了一头,却比尉迟靖从面粉堆里捞出来的似的好多了。
尉迟靖的亲卫瞬间已涌上来将秦歌和阿翠团团围住,更有一人剑按在了陈大郎脖子上。
陈大郎不得不松手,而尉迟靖全身都是面粉,脸白惨惨的,只有红红的眼睛还有嘴露在外面,他一边咳一边骂:“你这个草莽婆娘!这样卑鄙的招数也使得出来?”
刚才情势危急,秦歌也是急中生智,就算她们被抓着,只要不是立刻杀人就总有机会活命。她问:“不知尉迟将军为何对一个弱女子下如此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