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海量是大家都知道的,晋王不善酒,更不愿这么尴尬下去,只好装醉离场,退到袁湛这里了。
孟坦之不用躲谁,他的姑母就是晋王的阿娘,两人是表兄弟,立场就在摆在那里。
而孟坦之的娘和袁湛的娘是同胞姐妹,两人的爹是浴血奋战一同厮杀出来的好兄弟。袁湛又与晋王同一师门下习武,也是没法脱得开关系的。
晋王叹了一口气。可能如今满场王公子弟,也只有眼前两人是他可以看做自己人的人,这么想着,晋王自己心里都是无奈。
袁湛见他苦笑,溜一眼窗外,道:“殿下,湖上景致正好,不如我们乘画舫去游湖?”
孟坦之立刻响应,却又笑道:“只怕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这景致在人还是在花呢?”
袁湛哈哈一笑,轻佻道:“那不都是一样吗?”
三人哈哈笑着,吩咐人备好了船,也不要太多人服侍,便只有三人的亲随一起上去。
湖面清澈,花瓣簌簌而落。
三人一起观景,吟诗饮酒,倒也自在。
远远听到弹曲的声音,安路等人便停住了船。
袁湛道:“往前划去又何妨?”
孟坦之的随从喜顺望了望自己主人,道:“那边有女客,只怕不妥……”
孟坦之将眼一瞪:“妥不妥自有我在,你急个什么?”
喜顺和安路对视一眼,暗暗叫苦。
他们的主人在一起便时常胡闹,闹出了事真正受苦的就是他们这些下人。安路的阿兄就是受了责罚,回家养伤去了。袁湛也不要其他人,就把他弟弟提上来使唤一段时间。
隐约听到一个清越柔美的声音吟诗,听在人耳里酥麻,袁湛催道:“将船划过去。”
“若论作诗,殿下也不差什么,又有何妨?”孟坦之也笑道,晋王靠在舷窗便也是笑笑。
画船移近了些。
能到公主府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那边的船没有移开,也不敢高声呵斥,便有一个年长的侍女出来问道:“那边船上却有哪些贵客?我们这边晴月郡主陪着客人在赏梅呢。”
这意思就是提醒对方注意,闲人勿近了。
袁湛一听是长公主的女儿带着人赏花,立刻拦道:“快掉头回去!”
孟坦之却来了劲,怂恿着船往前开,又要袁湛搭话。
袁湛反而收起了一脸调笑。暗想还是自己一时大意,长公主府上,若有小辈女客,自然是她家星月公主款待。
他只想着这寒天冻地的,那娇弱的晴月郡主怎么会出来,又听到高声吟诗,以为不过是些不太自重的女子。便道:“罢了罢了!人家这意思便是不要惊扰,若是别人算了,晴月郡主是主人,还是给她点面子,走吧!”
孟坦之一时口快,道:“晴月郡主是主人,你若是愿意,其实也可以做……咳咳咳……”那星月郡主身份在那里,还是晋王的表妹,他这话相当于犯上。
晋王假装什么也没听到,只在酌酒。
袁湛狠狠瞪了孟坦之一眼,孟坦之便做了个告饶的手势。
三人又回到小楼上。
听说齐王还没走,在客厅里与众人仍在喝酒,三个人只好继续待在这里。
过不得一会,侍女送上餐盘,餐盘上是竹制的蒸盒,冒着热气,打开来,里面有三个半个拳头大小的蒸饼,中间卷成花,里面是肉馅,滋味浓郁鲜美。
那殿下赞了一句,孟坦之也拿起来吃了,道:“这个却好吃。只是少了点,再让他们拿些过来!”侍女去了,没过一会回来,道:“殿下赎罪,这肉糜卷儿订的不多,如今已是没了。管事已吩咐人再去摘星酒楼取。”
孟坦之奇道:“怎么,这不是长公主家自做的么?”
侍女笑着解释:“长公主嫌家里做的吃厌了,正好摘星酒楼里新出了几样点心,让他们送了来,作为今年款待的点心,这肉糜卷儿便是其中一种。”
“还有什么,拿过来尝尝?”孟坦之有了兴趣。
侍女又笑着去了,端来两个餐盘。
一个里面放着三个鼓囊囊的面饼。拿起来一看,薄薄的饼皮,里面是空心的,开了一个口子,往里面塞上脆嫩的菜叶和几片鲜嫩的羊肉,浇上了酸甜浓稠的酱,吃着爽口多汁。
这道口袋饼看似简单,却颇为讲究。这时节蔬菜不易得,更不用说这形如口袋的面皮又是如何做的,面皮松韧浑然一体,也不必担心酱汁从下面漏出来失了礼仪。
袁湛想到秦二娘做的寒宝,是两片面饼切开夹上肉饼,滋味相近。
另一个盘子里是一道外皮酥脆金黄的鸡翅,皮脆肉嫩,很是好吃。鸡翅若是单烤也不错,只是这,却像是沾了密密一层酥脆片皮,口感就又有几分不同来。
“这都是摘星酒楼的?”
“是。”
“这三样是摘星楼特意为长公主准备的,外面的人只吃得到这肉糜卷儿,听说是酒楼主人专请了人来做的,每日只卖五十个,没买着花再多银子也不做呢。”
她一说这句,袁湛立刻跳了起来:“那酒楼主人请的是谁?”
侍女被他吓了一跳,道:“奴婢不知……”
晋王和孟坦之也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孟坦之反应快,道:“难不成你觉得这是秦二娘……”
袁湛又冷静下来,坐下来白他一眼,道:“除了她,还有谁会做这种事?”一天只卖五十个……
他就想起那一次的事。
“真会是她?”晋王听孟坦之说了那一次他和袁湛被宰的事,笑道,“如此说来,就不是她戏弄你们了。”
这肉糜卷儿还好,这口袋饼只怕要价不菲。
袁湛碍着晋王在,不能拔腿就走。三人说着闲话,也知道晋王这是不愿意与齐王碰面而已。
好不容易到了深夜,袁湛告辞离开,却有侍女来请,说是长公主近日得了一把宝剑,请他去鉴赏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