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子尧也正好抬头,与他目光相撞时坦然一笑:“考察的事完了,准备什么时候回去?”
唐启森看了眼姜晚好,忽然笑了:“不急。”
周子尧也觉察到了他的反应,手指轻轻叩着酒杯杯座,半晌才说:“婚礼不是下个月?不用回去准备?”
这话一出,餐桌上似乎比之前还要安静了。
***
“对不起。”回去的路上,周子尧忽然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
晚好诧异地看向正在开车的人:“为什么?”
周子尧薄唇紧抿,下颚的线条绷得紧紧的,他抽空看了她一眼,说:“我看到启森出现,心里有些慌,当时只想让他知难而退,忘记考虑你的感受了,抱歉。”
晚好重新转头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街景,车窗玻璃上倒映出自己微微一笑的面容,她摇了摇头道:“没关系,其实我早就知道了。”
这次换周子尧怔住。
“我和他都离婚这么久了,他再娶很正常。”晚好如是说着,深深吁了口气。
看着她露出毫无芥蒂的笑,周子尧也无从分辨此刻的她究竟是真的释然还是强颜伪装,他沉默片刻,又低声问她:“那你呢?既然无所谓,是不是也该考虑下自己。”
晚好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指慢慢蜷拢。
“晚好,我想我会是你身边最合适的人选,你知道我不是开玩笑,说出这些话,我考虑了很久。”
车子到了晚好家楼下,周子尧却没马上放她离开,侧过身认真地将剩下的话说完:“我知道你不爱我,可不要紧,我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我有信心。”
晚好咬了咬唇,看他时有些不自在:“周子尧,我觉得很别扭。”
周子尧当然知道她在别扭什么,微笑着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我不介意,谁年轻时没犯过错?而且,我见过那样的你,不是更能证明我的真心?”
这人太善于抓住别人的心理,他是生意人,情商高的可怕。晚好闭嘴不再说话,默默垂下眼帘。
真的不在乎吗?他亲眼见证过她的狼狈,看到过她疯狂又痴傻地爱一个男人,看到她怎样被甩。还看到过她……
她摇了摇头,断然拒绝了:“这对你不公平,周子尧。终有一天你会发现,和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在一起是件多么痛苦的事。我太清楚那感觉了,所以,我不能自私地利用你。”
晚好站在原地目送周子尧的车离开,她从没想过,原来朋友之间也是有七年之痒的。不知道这之后,对方还能不能心无旁骛地和她做朋友,可不管怎么样,她也不能因为一时私心耽误他一辈子。
直到车尾灯完全消失不见,晚好站了会才转身上楼。
***
她住的是职工宿舍,环境还不错,两室一厅的公寓,里面装修也很新。只是没有电梯,全靠步行一步步爬上来。楼道里有声控灯,晚好就每到一层楼拍两下手,等到了自己居住的四楼,灯光应声而亮,她的视野里也突兀地出现一个人影。
“啊!”晚好被吓了一大跳,心脏突突地震动着,那人就站在楼道拐弯处的窗户前,似乎在看楼下的风景,听到她的惊呼才缓慢地转过身来。
待看清楚是谁,她顿时脑子一阵空白,随即又冷静地迈开步子继续往上走。
可那人分明就是在等她,很快就胳膊一伸拦住了她的路,声控灯灭了,黑暗里只剩彼此细微的呼吸声。
晚好的心脏还在不规律跳动着,指尖也依稀有些发抖,她吸了口气,转身对上他模糊不清的身影:“有事?”
月光很淡,借着稀疏的光线他们只能看到彼此大致的轮廓,所以晚好此刻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只是光凭声音也感觉得到这人讥讽的样子。
他说:“四年不见,果然长本事了。”
晚好抿着唇没有回答,却奋力挣开他的手想走。
唐启森根本不给她机会,用力箍紧她的手腕,另一手覆了上来扣住她后脑,一个转身,晚好被他用力抵在了墙壁上。
彼此呼吸相闻,她鼻尖全是他似曾相识的须后水味道,他不抽烟,所以身上总是气味清爽。可就是这样一个人,说的每个字都像是捅刀子一样,一下比一下狠。
“怎么,对他就依依不舍,对我就避如蛇蝎。”他贴着她小巧的耳廓,轻轻笑了一声,“姜晚好,不是说永远只爱我吗?你所谓的爱就这么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