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将至。
屋内,姜娆将最后一笔眉描好了,又将些许青丝别在耳后,偏过头去,拿起了桌上轻薄的面纱。
“娆姑娘,好了吗?”
每到这个时候,芸娘总会在门口催促她,声音里也总是会带着一些雀跃与欢喜。
她对着黄铜镜子,将面纱搭上了,一应声:“婆婆,好了。”
旋即,素手推了门扉,有徐徐清风入怀,吹开了她面纱的一角儿。
她抿着唇,一眼便瞧见了门外的芸娘和马车旁的刈楚。
“姑娘,快上车罢,咱们要等天黑前赶到谢府呢。”
“好。”
少女又低低应了一声,旋即被芸娘搀着,步步朝马车边儿走去。
见她走来,马车旁的少年也缓缓站起身子来,抬眼望向素纱蒙面的女子:“阿姐,要我扶您吗?”
“我来!”
未等姜娆出声,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来一个女子来,险险抓住了姜娆的一双素手,声音清澈好听,“姑娘,我扶你上去!”
是夏蝉。
少年的手在空中一滞,片刻后,又不着痕迹地垂落了下去,安安分分地藏于袖中。
不去多望两人一眼,刈楚一言不发地跳上马车。平复了神色,待她在轿中坐稳了后,他又一开口:“阿姐,您坐好了吗?”
手中攥紧了缰绳,只待一声令下。
姜娆将裙子褶儿抚平了,听见刈楚的那句话,扬声“嗯”了一下。
“哎,等等我——”
就在刈楚即将扬鞭之际,马车旁的夏蝉突然提了提裙角,一下子跳了上来。
“娆姑娘,等等我!”
她跳上了轿子,全然不顾姜娆讶异的表情,她身侧。
仰面一笑:“娆姑娘,我可以跟着你吗?”
“跟着我做什么?”方坐在轿子中间的少女忍不住惊讶地偏过头去,“我有芸娘伴着,你在这里等我们回来便就好。”
“不嘛,”这丫头竟一下子撒起娇来,一手拽住了姜娆的袖子,“姑娘,我在这里快闷死了,你就让我陪着你去嘛。”
她还没有去过谢府呢,听闻谢家二爷生得十分英俊,单单是一抬手,便招来蜂蝶无数。
嗯,关键还是气质佳。
想到这里,夏蝉忍不住瞟了一眼坐在马上的刈楚,默默翻了个白眼。
这丫头死缠住了她,拗得姜娆十分无奈,几番劝说不下,她只好应了:“好,我准你去,莫再揪着我的袖子了。”
“好!”夏蝉立马撒了手,又转身掀了帘子,朝着芸娘喊了句,“婆婆,姑娘说你不用去了,我陪着她就好!”
这句话听得姜娆一噎。
哎,她何时曾说过芸娘不用去了?
无奈地叹了口气,马背上的刈楚已经扯了扯缰绳,轻轻的一个“驾”字,大欢就撒丫子跑了起来。
姜娆坐在马车上,阖了眼,本想小憩一会儿,可身旁那丫头却一直说个没完没了,吵得她也莫名烦躁起来。
忍不住睁开眼,她瞧着面前的小姑娘,询问出声:“夏蝉,你真的不渴吗?”
夏蝉一愣:“姑娘是渴了吗?”
言罢,不等姜娆反应,对方就已经朝着少年的背影喊出声来。
“喂,刈楚!”
少年专心致志地骑着马,并不去理会她。
这丫头真烦,他忍不住腹诽道。
却不想,下一刻她又叫出声:“娆姑娘渴了!”
眉心一皱,刈楚将缰绳拽了拽,还未来得及开口,却又听见阿姐的声音:“不不不,阿楚,我不渴的。”
姜娆有些郁闷了。
这丫头,怎么就听不懂画外音呢?
马车终于又缓缓行了起来,这下姜娆决定了,无论夏蝉说什么,都不要回应她。
就在她再一次被夏蝉吵得受不住时,却突然发现马车已在不知不觉中偏离了原来的轨迹,朝另一侧的小路行去。
她连忙出声:“阿楚,你走错了!”
少年却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驾着马车。
“哎——”
见他无动于衷,她以为他没有听见,略略拔高了声音,“阿楚,这条不是去谢府的路。”
“我知道的,”许是逆着风,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不真切,“阿姐,这林子里面有口井,我先给您找水喝。”
“我不渴的,直接去谢府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