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两人各怀心思地坐了一路,待到她再也坐不住时,马车终于缓缓停下。
车夫扬了声:“二爷,到咯。”
不过顷刻,车帘立马被几个小厮掀了开,那人从车中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手,被侍人稳稳地搀了下来。
谢云辞慢吞吞地落了地,扶正了头上的小玉冠,回头往车内望了一眼,笑容寡淡:“下来吧。”
他勾了唇,定睛望着眼前的美人。只见她没有吭声,跳下轿子后,又上前从侍女的手里搀过他的胳膊,一瞬间,她身上缥缈的香气又逸了过来。
一如他唇边的笑意,寡淡而又迷离。
姜娆就这样扶着谢云辞,低眉顺眼,不去看他面上的表情。
他往后努了努嘴,余光里是跟了他一路的那辆马车,嗤笑一声:“那小子,竟跟了过来。”
“奴家的小弟也是奴家的马夫,待服侍完二爷,他还要接我回阁的。”
男人不禁讥讽地扯了扯嘴角,他谢云辞的女人,难道还缺轿子送不成?
但不知为何,当看见那少年跳下马车时,他的心里陡然生起了一阵莫名的敌意。
等他再回过神时,二人已不知不觉来到房门口,女子略一福身,瞧着那扇门:“二爷请。”
二爷?
闻声,谢云辞的眸光翕然一动,脚下却未停,迈了门槛进了屋。
“苏六姨倒是给你做足了功课。”
她没有吱声,紧跟着他的步子,缓缓走进了屋。
一转身,她将门扉轻轻掩上了,又吸了一口气候,这才终于转过身子来。
看着一下子斜卧在床边儿的男人,她费了些劲将心神稳住了,荡开莲步又朝男人走去。
“二爷,”姜娆轻轻咬了咬唇,止住了底音的颤意,“奴家来服侍您。”
“嘶——”
哪知,手指刚攀上他的胸襟,眼前的人突然将手一挥,稳稳地钳住了女子的下巴。
她吃痛,没一会儿,娇嫩白皙的下巴处就已有了一道隐隐的红印儿。
姜娆佯惊,“二爷,您这是要做什么?”
现在,她就如同一只受了惊的纯良的小鹿,单是瞧着,便让人一下子生了怜惜之意。
谢云辞一手捏着她的下巴,眼中陡然闪过一丝快感,语气中也带了几分促狭。
“你叫我什么?”
她恭敬地垂下眼,睫毛颤了颤:“二爷。”
“二爷?”谢云辞抬了眉,那两个字在嘴里打转了一圈儿,兀地扯了扯嘴角,“怎得就叫上我二爷了?”
他笑了出声,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又收了些,拽着她来到床边儿。
“我可是记得娆姑娘的那一句,不做谢家妾,宁为百姓妻。”
闻声,她微微一怔,抓在他衣襟上的手一僵,片刻之后,一阵若有若无的轻笑又在她耳边化了开。
“本公子只是随便一问,不必紧张。”
他眼中多了些玩味。
姜娆不语,片刻才凝住了神,上前去:“二爷莫再取笑奴家了。”
言罢,便伸出手,探向男子的腰间。
指尖却忍不住地发颤。
谢云辞垂着眼,一言不发地瞧着她把自己的腰带解了开,就在女子收回手之际,他的眸光突然一转。
落在她耳下的那一对,白月耳坠之上。
“你这对月牙儿耳环,倒是好看。”
谢云辞突然伸出手来,抓住那对耳环,在指尖轻轻摩挲了开。
他突然想起来,前些天宫里头传来姑母病重的消息,他连夜进宫,跪于姑母床前,听姑母念叨了许多话。
其中,她重复最多的两件事,一件托他好好教导太子。
另一件……
谢云辞上了前,捉住女子的一只耳环,手指摩擦之间,眼中已有了思量。
许是他的胎记,长得也是这般模样吧。
这么多年,姑母一直有一件事久萦于心,耿耿于怀。
多年前,皇宫里头,曾遗失了一个男婴。
那男婴,正是淳妃的孩子,当年姑母还是楚贵妃的时候,曾与淳妃交好,两人情同姐妹。只是后来,淳妃患疾去了,那孩子也在一片混乱之中,不知所踪。
那个孩子的肩胛处,有一个月牙形的胎记。
“月牙儿……”
前些日进宫时,姑母又曾提到了这件事。这件事是她的心病,亦是谢云辞的心病。
见他的目光一直紧缩在那对耳坠之上,她不禁有些疑惑:“二爷,这耳坠子是有什么问题吗?”
思绪一下被拽回,谢云辞清了清声:“没,我只是觉得,这对耳坠很好看。”
言罢,他又伸出手,勾了勾她垂在身侧的柔夷。
“来。”
她的手指一下子被对方勾住,身子也不由得僵了僵。